秋穗母女两个到那儿时,赵县丞人已经在那儿候着了。
听说女方家过来了,赵县丞忙起身相迎。
赵植平日里就衣着整洁又干净,今日来前又特意做了一番打扮,自是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彩。他气质平和,温良敦厚,初看并不打眼,但胜在耐看,是那种越看越觉得舒服的郎君。
而秋穗给赵植的印象却不一样,秋穗一进来,赵植便觉眼前突然一亮。秋穗今日也稍稍拾掇了一番,好好梳了个髻,头上还簪了两根素银簪子。穿了身水红的长袄,领口围了一圈白兔毛,越发衬得唇红齿洁肤白貌美。即便在见到人之前,县令夫人已一再说了小娘子容貌好,但他也从没想,竟会这样好。
赵植只觉得她瞧着同村女二字丝毫不搭边儿,竟像是书香之家的千金小姐。言行举止,哪一样都比他之前见过的富户乡绅家的女儿强太多。
赵植一时瞧得有些走了神,还是马夫人多喊了他几声,他才匆匆回过神来。
马夫人说:赵大人,这位便是我同你说的余娘子,她身旁的是余夫人,你先见过长辈。
赵植忙抱手朝余乔氏长揖作礼道:晚辈见过夫人。
这种场面上,余乔氏倒有些局促了。她也不敢当那一声夫人,忙笑着回礼说:赵大人客气了,快坐,快坐。
赵植坐回去后,马夫人便又说:赵大人不是咱们这里的人,是外放到咱们这儿来做官儿的。他家中父母皆已不在,又无兄弟姊妹,所以如今婚姻之事,一应皆由他自己做主。马夫人一番话下来,余家母女基本已经知道了他家的情况。
父母双亲皆亡故了,那么之后他所娶的新妇便无需再侍奉公婆行孝道,内宅一应事宜,也皆可自己做主。
虽这样想可能不太好,但余乔氏却觉得,无需侍奉公婆,不必伺候教养姑子叔子,这是好事儿。
到这里,余乔氏心中对他的印象也更好了些。
看着模样出挑,公子品性也贵重,家里又无多余的负担。可就只一个已经有了嫡出的长子一条,这总叫余乔氏一再犹豫,迟迟不能下定了决心来。
若错过了这个,之后再相看的,必然不会再比这个好。
可若真定了决心应了这门亲,也还是怕女儿嫁进门后会吃苦。毕竟他和前头夫人感情甚笃,秋穗若嫁去,自一开始中间就必然隔了个人。而且还有了儿子。毕竟秋穗不是他亲娘,人家早有了记忆,日后教养起来,轻重也需斟酌。
郎君是要外头做事的,内宅一应事宜皆需妇人打理。对这个继子,若管得过了,怕人家会说,若不管,人家也会说。这后娘,就不是好当的。
何况,他已经有了儿子,日后秋穗若再生儿生女,他待两个妻子之所出又是否会一碗水端平?别搞到最后,人家父子亡妻仍是一家亲,却事事委屈了她的女儿,又何苦来哉?
继妻和元妻总归是没法比的,有先头那位赵夫人珠玉在前,秋穗若真嫁了去,怕每走一步路、每做一件事,都得瞻前顾后,生怕落了口舌。而这样的日子,就真的是好日子吗?
同时余乔氏也会在心中忖度着,想着如今家里那父子二人皆定了要下场去考,长子也和那梁家算是半定了下来,或许再等等,后头还有和女儿更相称的郎君在,也未必就非得做这个的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