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驭见状,松了口气没好气道:你好歹支一个声,晚上很吓人的。
楚辞谙抬脚进来,眼眸落于熬煮的药罐上,声音低低的:杜师伯找你,这里我看着。
林驭挥动两下手中的蒲扇,歪了歪头疑惑道:师父找我?为什么?沈师伯又不让我给他上药。
不知道,只是语气有些不好,快些去为好。
楚辞谙又道。
语气不好?难道我哪里又惹他不高兴了?
林驭一把丢下蒲扇起身,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药罐,紧接着看向楚辞谙。
有楚辞谙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驭想着,便抬步离开。
从外离开,才走出百草堂,便与自家师父在廊道上撞上了。
师父,您,怎么过来了?
难道是等不及了,所以亲自赶来收拾我?不至于吧,这次做了什么这么生气?
杜君赫抬起衣袖擦了擦唇,细锐的疼痛传来。想起沈述安做的混账事,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不要脸的,他都受伤了还不放过。
听师父说,阿云的药是你在熬制,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林驭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些,道:那师父你干嘛还让楚辞谙来通知我去找您,直接过来就是了,我还以为又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为什么找你?我没有见到楚辞谙.....
杜君赫话未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往厨房中赶去。
林驭顿了顿,后知后觉,猛拍大腿边骂便追上:他妈的,不会是调虎离山吧。
等两人赶到厨房,才推开门,便闻到扑面而来的浓重药味。紧接着,便是地上洒了一地的汤汁、药材以及破碎的药罐子。
林驭傻眼了。
这可是救叶师叔唯一的药!
师...父...真的是楚辞谙说您找我,我才离开的.....林驭急忙解释。
杜君赫懒得搭理他,沉着脸转身。
这药才打翻,人应该没有走远,可以追。
召出佩剑,还未来得及动作,便听见廊上有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楚辞谙从拐角处显出身型。
林驭也顾不得其他,见到他便冲上前抓住衣襟怒道:楚辞谙,你疯了吗?你师尊的救命药你都打翻?
楚辞谙被抓得心口作痛,似是伤口撕裂。
你说什么?师尊的药打翻了?
他神情一滞,周身气息骤然变化,灼热气息烧灼得林驭不得不松开手,连连退开几步。
再看向楚辞谙时,那双金色竖瞳毛骨悚然的紧盯着他。他有种自己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随时可能被吃掉。
林驭颤抖着身体又往后退了退,拼命抑制住害怕的心理,道:方才不是你说我师父找我,让我离开你自己守药炉的?如果不是中途遇到师父,我都不知你在骗我!
楚辞谙瞳孔缩了缩。
瞬间明白过来是有人假扮成他骗了林驭。
那师尊的药
他大步上前,想要进入厨房却被杜君赫的剑挡住了去路。
杜师伯?
看着眼前的剑,楚辞谙周身气息都变得凌厉起来。
杜君赫冷眸看着他,沉声道: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楚辞谙?
他怎么知道,这会不会是方才那人为了逃离玄天宗,又故伎重演呢?
我
对,那人既然能扮作他一次就能扮作二次,杜师伯不相信也是正常。
师祖,我来百草堂前,与师祖一起,他能证明。
楚辞谙收了周身戾气,压下满眸子怒气。
杜君赫挪了挪剑,从怀中取出白色玉牌,正欲传音给有琴子慕,侧眸便见师父一袭白衣负手而来。
师父
杜君赫垂眸低声道,握着白玉牌的手用力得骨节泛白。
当他看到被打碎的药罐时,脑中空白了一瞬。
那是阿云的药,如果没了,阿云是不是也
他不敢想下去
师祖,师尊
他睡着。
有琴子慕打断楚辞谙的话,顿了下,叹息一声又道:看来阿云命数如此,我也无力改变。
师祖,没有旁的方法了吗?楚辞谙急忙道。
一定有的,没有龙骨,一定有别的东西可以替代可是凰羽怎么办?他的心头血没有用了
师祖,那方才的楚辞谙是谁假扮的?
林驭后知后觉问道。
现在细细想来,那个楚辞谙出现得很奇怪,一直盯着药炉看。
我知道是谁!
楚辞谙声音沉沉的。
长廊中有股淡淡的气味,因为林驭冲上来,导致他没有留心。现在感受,与在魔域时,师尊身上沾染到的一样。
是封厌北身上的气味。
林驭:是谁?
杜君赫拳头握紧,咬牙道:封厌北!
林驭心头一跳,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师祖,龙骨被毁,万物怪志录可还有别的法子可以除体内魔气?
下卷在他手中,里面记载的内容他再清楚不过,可还是将期望,寄予师祖身上。
你应该是清楚的。
有琴子慕抬眸望着天空,浅色眸子晃了晃。本是一片漆黑的夜空,在他看来,却是一片雷鸣电闪模样。
他时间已至,不能再拖了。
可若是接了雷劫,再无旁的人能为阿云寻到龙骨了。
闻言,楚辞谙脑中的弦瞬间崩断,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是翻天覆地的悔恨,以及将要破开胸腔而出的怒意。
封厌北,早知今日,那日在魔域便该不管不顾杀了他!
抬手召出青枫剑,鎏光烁烁,执剑飞身便欲离开。可才至半空,便被一道无须有的墙阻挡,无法前行。
有琴子慕抬手往空中一拉一拽,楚辞谙便从空中落下。
师祖!
楚辞谙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单膝跪下,满眼不忿的低吼。
你即便去了魔域,也无法改变已定的事实。如今阿云睡着,醒来定然想要看见你。若是看不见你,得知你又去冒险,对他的身体更无好处。
有琴子慕声音轻轻的,明明语气不重,却重重的压在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恍然有了一种,师尊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发生的。
如果不是他,师尊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金色瞳孔消退下去。
有琴子慕收了压制,他却始终跪在地上,不动半分。
叶云泱立于廊柱旁,寒风吹佛而过,将他墨发扬起。看着前方跪在地上的背影,他垂下了眸,抬手将身上的披风裹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