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脑袋混沌一片,他也明白自己中了迷药,带有那种功能的迷药。
秦舟舟给他下这种药,不用想也知道后面等着他的是什么。
不行!绝对不行!
他绝不要受这种侮辱!
这会比杀了他还恶心。
青岩的内心在叫嚣。
他试图挣扎,想要逃离这里,逃离即将发生的灾难。
可惜,此刻他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更遑论去锁门或离开,以阻止后面事情的发生。
身体因为药物效应在发热,内心却人心丑陋在发寒。
冰与火的交织,折磨着青岩消瘦的身体和薄弱的意志。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讲不清心里发寒的原因,还是对未知灾难的害怕。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半点不得动弹。
恐惧如潮水般朝他涌来,一点一点漫起,似乎要将他溺入其中,窒息而亡。
可这般紧张又压抑的状态下,他身体本能的欲/望却一点没减轻。
发热、发烫,想要人。
青岩觉得羞耻,也觉得难过。
他的骄傲和自尊,正在被药效一点一点侵蚀、摧毁、磨灭。
意识渐消。
青岩抓住最后一丝理智,紧了紧手中的手机。
这是他如今唯一的希望。
拉黑祁林森跟秦家人后,他没跟别人联系过,手机里只有陆离江的联系方式,通话记录也只有他。
没办法将手机递到眼前,青岩只能匍匐在地上,凭借记忆摸索着,用尽全力按了两下。
没办法验证对不对,青岩只能静静等待。
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变成令人窒息的煎熬,还有灾难随时到来恐惧。
岩岩。
终于,他听到电话里有声音传了出来。
低沉好听,是陆离江。
明知道现在危机四伏,但在听到陆离江声音的那一刻,青岩紧绷的脆弱神经忽然松了松。
没有哪一刻,陆离江的存在让他定神又安心。
哪怕,他此时还不在他身边。
秦岩。陆离江急切的声音再次传来。
青岩想要发声,却发现喉咙干涩疼痛。
他缓了半晌,才将积攒的全部力气,用来冲没办法放置耳边的手机求救。
他说:陆离江,你能不能来救救我。
前世今生,这是青岩第一次向身边人求救。
放下了自尊与骄傲,将最狼狈的样子展示给对方,绝不是曾经的他会做的事。
可这一刻,他完全考虑不到这些。
他只知道陆离江就在附近,而且陆离江知道他的困境后一定会救他。
而他,渴望被他救。
没令青岩失望,陆离江也正是这样回应他的。
不知道是手机距离耳朵较远,也没开免提的原因,还是陆离江的原声本就如此。
异常温柔语调传来,带着镇定与安抚的作用。
他说:岩岩,别怕,我在路上了,什么事都不会有的,你相信我。
青岩想说:嗯,我信你。
可他却丁点力气都没有,最终也只能在心中回应他。
电话那边的陆离江丝毫不介意,一直在与他温柔说话。
他说:岩岩,我在电梯里了,现在在113层了,112层,111,110101。
他说:岩岩,我下电梯了,你等我十五秒。
他说:岩岩,我到111房间门口了,109
一分一秒,一步一步,他实时将位置报给他,也把安心悄无声息递给他。
明明是最煎熬的等待,青岩却觉得异常安心。
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不是孤单又无助的一个人。
有个人正在努力奔赴他,他会抢在一切危险发生之前,拯救他。
岩岩!
终于,门外的声音,跟电话里的声音重合。
青岩闭了闭眼,他知道他等到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房门被推开,有人急匆匆地闯进来,随后抱起了躺在地上的他。
闻着陆离江身上熟悉的气息,青岩绷着的最后一根理智断了。
他彻底放松下来,坚硬的外壳褪掉,露出最本真的自己。
陆离江,我好难受。
青岩窝在陆离江的怀里,轻轻发声,将最脆弱、最柔软的一面展示给他。
他声音很软很轻,带着无尽的委屈,还有些许抱怨。
只这么一听,陆离江便觉得心要碎了
从接到青岩的电话开始,他就经历了他近十八年来最大的恐惧。
他想安抚他小室友,所以给他实时报送位置,可这又何尝不是安抚他自己呢。
告诉自己,离他的岩岩近一步了,又近一步了,岩岩不会出事的。
肯定来得及。
他来了,看到的是躺在地上软弱无力的青岩。
讲不清那一刻的感受,他只觉巨大的疼痛从胸口位置蔓延出来,顺着血液延伸至四肢百骸。
没心思追究是哪个混蛋害了青岩,也来不及上前查看青岩哪里受伤,他最本能的反应就是抱起青岩,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小室友。
不用怕了,他来了。
他在了,所以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可他才刚抱住他小室友,听到的是什么?
是他小室友委屈又难过的声音,像抱怨,又似撒娇,窝在他怀里闷闷发声,对他说:陆离江,我好难受。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青岩。
柔软、脆弱,完全依赖他,也彻底信任他。
陆离江明明心疼得要死,却又心脏狂跳。
他紧了紧抱着青岩的手,盯着怀里脆弱的少年,喉结上下滑动。
察觉自己反应的陆离江,忍不住在心里鄙视加唾弃自己。
他稳了稳心神后,抬手摸了摸青岩柔软的黑发,轻声安抚他:乖,我知道难受,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上一次在教室外面,他也是这样做的,却因为青岩的警惕,他强行解释说在说呆毛。
现在,听到他的安抚,他小室友没再避开或远离,相反还往他怀里蹭了蹭。
青岩的身体情况陆离江不了解,但他觉得带他去医院才是最妥善的办法。
他一手托着青岩的后颈,另一只手试图从青岩的腿弯穿过,以公主抱的方式带走他。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俯身抱青岩的那一刻,他小室友突然凑了过来,不仅搂住了他的脖子,还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
以一种极其任性又亲密的姿势反抱住了他。
不去。
青岩闷闷的声音从他脖颈处发出,传入他的耳膜。
他喷薄而出的气息滚烫,落在他的脖子上,也飘散在他的耳垂处。
陆离江只觉耳朵又麻又痒,身体也跟着酥麻僵硬起来。
他僵直着动作,半晌没回过神来。
这一幕何其熟悉?
上个月他发病时,不也是这样缠着他小室友的么,那会青岩劝他去医院,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