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胭脂错(GL)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胭脂错(GL)——柳碎夜(66)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后来我见你,觉得你人虽单纯,性子却还是极像我的。

任性、霸道,不喜欢的事便不爱听,必要时也能委曲求全还有,最喜欢云破。

我与你不一样。

我知道柳容止细致地摸着沈错的脸颊,像是在透过她感受着另一个人,你与我不一样。我很庆幸你是跟着云破长大的,因为我绝做不到像她那样教导你。你若是跟着我,一定会变得与我一样自私。

沈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你说得我有多高尚一般,我并不像姑姑那样心怀天下,悲天悯人。

柳容止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来: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像她一样呢?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力,原谅不可饶恕的罪行。

她虽总说自己志不在天下,但我再没见过比她更在乎黎民百姓苦难的人了。

沈错因这番话想起了姑姑,平静的神情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

我曾经问云破,当今天下大乱,流民孤儿数不胜数,你能救每个人吗?你猜她怎么说?

沈错忍住哽咽,肯定道:姑姑才不会想那么多,她只是无法对眼前有难的人置之不理。

柳容止点了点头:是啊,她就是这样的人。她说,她没有称霸天下的打算,救每个人是帝皇才该考虑的事。她能救的只有眼前的人,也只救自己能救的人。

我那时候既看不起她,也看不起这样的想法。为何身怀这样高强的武功,又身居天明教圣女之位,却没有一点儿野心呢?

换作我,我便要称霸这天下。若不是这女子之身,便是那帝王之位我也要收入囊中。

我那时候年轻气盛,你姑姑看起来又傻乎乎的,我便大胆地用这些话试探了她,你猜她怎么说?

沈错觉得柳容止的问题十分无聊,却还是答道:人各有志,你既然有这样高远志向又为何还要在意女子的身份?

柳容止手下一抖,喉中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沈错却感觉到一滴滴冰冷的泪水落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无妄,你真很像云破,她就是这样反问我的。柳容止哭得无声无息,她没有嘲笑我的异想天开,没有觉得我作为女子有这样的野心太出格。

她举手对着我作揖,用崇敬佩服的声音道,「郡主有这样的胸襟,是天下之幸」。

天下之幸,却是她的不幸。柳容止终于放开了沈错的脸,我后来明白,自己所嘲笑的那些想法才是最难做到的。而云破那么多年依然坚持了本心,从未有一日改变。

我知道不该贪心,有得必有失,为了达成目的总要付出代价。

我一直深谙其道,也以为自己能够承受代价。可是,只有云破

柳容止闭上眼,一时难以为继。沈错离得近了才发现,柳容止发根处竟已都白了。

云破她太好了,越是看过这浊世,我便越是深刻地理解到,这世上只有她这一片净土。

沈错虽然讨厌柳容止。但此时此刻,她无比理解对方。

她的姑姑是天下最好的姑姑,是天下最好的教主,也是天下最好的人。

或许,这是她唯一能与柳容止产生共鸣的地方了。

第101章

燕山作为昆仑余脉,受西北地动影响而发生震动,加之连月大雨引发的水涝与泥石流,使得炎京周遭的人民损失惨重。

地动一月后,燕山终于勉强修出了一条能够让马车通行的山路,白泉带领车队接沈错几人下山。

白泉在向沈错禀报完西北灾情的当日便下了山,结果刚回商铺就接到了司命的消息,说是今夜燕山恐有地动。

她立即便想派人上山通报,奈何为时已晚。山路难行,她与几名手下冒险想要上山,却最终因山险无功而返。

连日的暴雨加上地动引发了泥石流,山下村庄危在旦夕,幸亏皇上在司命的建议下早早派出了京营兵救灾,甚至调动了霍鸣英夫妻二人上燕山确定柳容止的安危。

白泉原以为凭借沈错等人的武功一定能够化险为夷,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沈云破的死讯。

对于天明教众而言,沈云破的地位无比崇高,尤其是像白泉这样从小在沈云破身边长大的亲信,不止是将她当作教主,更是将她当作长辈亲人来看。

得知沈云破已经身死这个消息时,白泉的悲伤不亚于沈错。

白泉哭了整整一夜,但第二天便擦干了泪水。因为她知道,比起自己,此时沈错一定更加难受。

她打起精神调派人手,一方面执行沈错的命令安抚教众,一方面也在协助赈灾。

沈云破之死的消息一经传播,遍布各地的天命教众便引发了不少骚乱。

幸而沈错很早开始接触教务,在教内颇有威严,因此压下了这一波骚动。

马车内坐着沈错、白泉以及胭脂三人,气氛却出奇的安静。

沈错靠在车壁上似在闭目养神,胭脂出神地望着车外,小小的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时不时地震动一下。

白泉担忧地望着两人,从来爱笑的脸上愁云密布。

除了沈云破之死以外,另一件事也让她心头沉重。解语不知所踪,问起沈错,得到的只有一个含糊的答案解语跟着花弄影走了。

白泉不是不想追根究底,毕竟解语是她多年的好姐妹。

然而在看到沈错沉默不语的失落面容时,她最终只能选择闭嘴。

而此下,沈错甚至要将胭脂送到乾正派。

沈错一刻也不愿耽搁,打算今日便启程去严州。可她在柳容止解除禁锢之后,不仅拒绝了白泉想要同行的请求,也没打算带任何贴身之人一起去。

即便不像胭脂那样亲眼看到沈错的转变,白泉也知道她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虎子大约是受不了车内压抑的氛围,早早钻出车门与驾车的沈丁坐到了一块儿。

看着这沿路破败的景象,虎子的脸上也显出了忧愁的神色。

师父,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他声音稚嫩,语气却颇为老成。

沈丁一边驾车一边低声与他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离别扭捏之态?我与几位师兄既已教你武功,你便已属于我天明教一脉。

我天明教众遍布大炎,即便一生无缘照面,那也是兄弟姐妹。你无需难过,只需谨记一点

他说着扭头望了一眼车厢,继续道:我们教你的武功一日都不可荒废,但不能让乾正派的人学了去。

虎子年纪虽小,但经历丰富,少年老成,紧绷着小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师父放心,我一定偷偷练习,不让乾正派的歹人偷学我教经典。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得沈错的声音从车里传出。

虎子,你进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虎子脸上闪过惊讶与忐忑,沈丁也是不解,但还是冲他点了点头。

虎子只得猫着腰钻进车里,见沈错端正地坐着,神情平静却颇有几分平日都没有的威严,恭恭敬敬地作揖道:沈掌柜,您有什么吩咐?

沈错先是看了他一眼,而后却是看向了白泉。

我天明一教创立于我先祖之手,为的是团结大炎子民抗击北方蛮族。

如今时局变化,北方外族之患已除,大炎百姓安居乐业,天明教也再无立教之本。

我姑姑既已仙逝,便让天明教终于我之手。今后只有沈氏商行,再无教派。我只是沈氏商行的当家,不再是少主,更不是教主。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