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蔚清冷淡的嗯了一声,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上。
盛原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半天才道你现在讨厌我吗?
商蔚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盛原咬了咬牙,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推裴雾。
商蔚清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难不成她自己倒下去的她嗤了一声,搞笑呢?
盛原急了,不是我推的,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她故意说出那些话惹恼我,然后自己摔了下去。
商蔚清只觉得他在发疯。
盛原将手机里的视频给她看,那是一段录像,商蔚清微皱眉,她记得别墅明明没有摄像头的,但现在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目光放在了录像上。
画质很清晰,商蔚清看完了整个视频,心里缓缓沉了下去,骇然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她想骗自己那是假的,但是清晰的画质都告诉她这一切是真的,她的阿雾真的是自己摔下去的。
也就是说,裴雾说的所有都是骗人的,商蔚清突然想起裴雾问她有人伤害了她,她会恨这个人吗?
商蔚清没想到裴雾是抱着这种想法,她根本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想必盛原的黑名单也是她做的。
裴雾一直装着乖,背地里也干着疯狂的勾当。
商蔚清以为她变好了,其实没有,那都是裴雾演给她看的,如盛原所说,她的确很疯。
可商蔚清是真的不想相信,让她怎么相信,枕边人是个恶魔,可事实摆在她的眼前,容不得她不相信。
商蔚清心口钝痛,闷闷的难以呼吸,像是有一股冰水从头浇灌,冷,全身发冷。
盛原道裴雾就是个疯子,你和她在一起她会伤害你的。
商蔚清压抑自己糟糕的情绪,面无表情道和你没关系。
说完转身走向病房,盛原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无力感骤生。
他觉得,自己可能输了。
商蔚清头重脚轻的回到了病房,裴雾已经醒了,刚想下床找她,看到商蔚清就撇嘴撒娇你去哪了。
商蔚清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裴雾,那张脸温秀淡雅,背后却是狰狞的,她勉强笑了一下,去问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裴雾抱着她,轻轻的咬她的耳垂,问到了吗?
商蔚清想回抱她,却提不起力气,明天吧。
*
第二天裴雾出院,回到家的时候,裴雾突然叫她,姐姐。
商蔚清站在客厅里,转身怎么了?
裴雾很疑惑,你怎么了?从昨天开始你就心不在焉的,丢了魂一样。她上前抱着商蔚清,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微微不满我出院了,你都不开心吗?
商蔚清沉默了,而后抬起手稍稍抱住了她,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嗓音很轻阿雾,姐姐问你一个问题,如实告诉我。
裴雾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脖子,好的。
商蔚清摸着她的头发,为什么要自己摔下去?
裴雾身体一僵,却还是强颜欢笑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商蔚清把玩着她的头发,凑近她的耳边低语盛原告诉我的,但我觉得他在骗人,我不想听他说,我听你说。
商蔚清能感到怀里人在微微颤抖,心里顿时不忍,但是没办法,她必须知道,她想知道裴雾到底是个什么人。
两人在拥抱,却像是隔了一道悬崖的距离。
裴雾面色一片苍白,眼里爬满了惶恐,凉意如毒蛇一般蹭上后背,唇瓣微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死寂,死一般的安静,外面艳阳高照,里面却是如冰的温度,像是空气彻底被冰僵住了。
良久裴雾才开口,如果他说的是对的,你又会怎么样呢?
商蔚清原本心怀侥幸的心理顿时分崩离析,裴雾没有否定,这番话便是变相的肯定了,她只能机械道你为什么那么做?
裴雾似乎的笑了一声,猛的挣脱了她的怀抱,她头上还包着纱布,本该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因为眉目间的疯狂,显得有几分狰狞。
因为我要你恨盛原,我要让你恨每一个人!裴雾尖锐开口。
就因为这个?你想让我恨每一个人,你觉得可能吗?商蔚清声调艰涩,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想做什么?
掩藏的罪恶被撕扯在白日下,裴雾所有的伪装都无处可逃,她绝望,索性放纵,将所有的摊开来,声音恶狠因为我讨厌你身边所有人,我讨厌他们靠近你,我巴不得你恨所有人,只喜欢我一个人。
商蔚清面色平静,心里却泛起了海浪,所以你就伤害你自己?你不要命了吗?
裴雾大步上前,死死拽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脸,神情有着魔怔的疯狂我不要命,我要你,我要用我尽我的疯狂,让你被迫承受我的爱意,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不得安宁。
商蔚清凝视着她,神情哀婉,阿雾,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裴雾脸色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便被怒意替代我变成怎么样了?怎么,你很失望吗,我告诉你,以前的裴雾老早就死了,在你和我分手以后就彻底死了,你看着我。
裴雾逼视着她,你好好看看我,我现在面目丑陋,神经兮兮,和你喜欢的那个温软乖巧的裴雾大相径庭,这就是你喜欢的人,你喜欢的是个怪物,后悔吗?
商蔚清的手腕被她拽的生疼,裴雾眼里有微微的泪意,她好像很喜欢流泪,叫商蔚清每次都狠不下心来,不顾疼痛,认真道不后悔,我依然爱你。
说谎!裴雾突然吼道,我怎么没感觉到你的爱意!
裴雾往后踉跄了几步,嗤笑了一声不对,谁要你的爱意?你的爱那么稀薄,以前可以抛弃我,这次谁知道会不会重蹈覆辙。
商蔚清突然感到一阵无力,也失声道那你想要我怎么爱你?你还要我怎么爱你?
商蔚清只觉得难受,就算系统毁灭了,但是给裴雾留下的烙印却很难消,系统留下的是一个神经衰弱的裴雾,病态已经刻入她的心底,她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安全感和缺爱让裴雾不知道怎么爱人了,她甚至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去爱人。
裴雾想要的全方位的爱,商蔚清暂时做不到,她不可能为了她抛弃自己的事业朋友圈,像个废人一样待在家里。
这问题简直无解。
裴雾的爱是尖锐的,带着血腥味与刺,扎的人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人畏缩。
可商蔚清不能退缩,她不能。
这个问题似乎把裴雾问难倒了,神情茫然,在思考着什么,但这个问题太难,裴雾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要商蔚清怎么爱她呢?
想要让她日日夜夜留在这个空间里,让她和自己一样厌恶所有人,只喜欢对方,想要商蔚清只能依靠自己。
可她知道,这不可能,一旦说出来便是讨人嫌的话语,她已经很不堪了,卑微的想要留最后一点清白。
裴雾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淌,眼里却是懵然的,头上的白色纱布衬的她很可怜,小秃努力的想要爬到她腿上,裴雾垂头看了一眼,眼泪滴答一声掉落在地板上。
商蔚清终究还是不忍,上前一步想去安慰她,裴雾却退后了一步,商蔚清身体僵住了。
裴雾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湿漉漉赤红的眼,眼里有极复杂极深的情绪,抿了抿唇转身回到了自己一开始住在商蔚清家里的房间。
门狠狠一关,差点要夹扁要跟着她进去的小秃。
商蔚清叹了口气,上前抱起了小秃,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也会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