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最内行的人才能看得出来,这种在大开大合的白刃战中依旧能够准确使用刺杀技术的身手,除非是军方极密部队的顶级军士,否则无法拥有。
这种仿佛杀戮机器式的,压倒性的力量,让剩下的幸存开始不敢近身。
到最后他安静地站在了烈阳下,身周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真空地带。而他站在这块正红色的圆形中央,抬起了头,眯着眼,环视起了观众席。
他知道自己无法在如此众多的人群中找到那个特定的身影,但他也知道那个人一定在看他。
自己这么做,那个人就会知道,自己在找他。
角斗预选结束后,最后剩下的六十四人的名字和样貌会显示在硕大的投影屏上,连同他们想要实现的愿望一起。
在那个浴血的修罗出现在投影屏上时,全场爆发出了激烈的尖叫和欢呼。
修罗的名字叫做尤金帕尔默,而他的愿望,是让肖得到和人类相同的生存权。
这个人的名字和愿望让人纷纷地陷入了惊呼和议论当中。
尤金帕尔默?这个名字他不是十二年前进入角斗八强的人吗?
我记得他上次参加角斗时十九岁,那么说他现在已经超过三十了?这种体力,真的是人类吗
他的愿望究竟是什么意思?肖?人类相同的生存权又算什么?
据说他的爱人是个恋人型号的生化人,他似乎是想为他赢来和人类一样的权力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了!要我说,如果有人愿意我这么豁出性命的话
这样的对话无休无止,所有观众似乎都在为这位角斗王者的秘辛兴奋激动。而对于尤金来说,大多数传闻的确都确如其是比如肖是个恋人型号的生化人,比如这不是他第一次踏上角斗场的土地。然而说肖是他的爱人,这就有些不准确了。毕竟肖的主人并不是他,而恋人型号生化人在存续的时间内,不会爱上主人之外的任何人。
所以,就算尤金和肖会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原因亲吻和拥抱,这内里的感情也绝对也和爱情无关。
你说你不爱他,却愿意为他死吗?
在参加决斗之前,约书亚曾经这么问过尤金,表情满是戏谑和不信。
尤金当时的回应是,我乐意。
如果他不站在这里,三天后肖就会被生命学会回收销毁,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不会留下这个生化人的任何痕迹。
他不太喜欢这个结局,所以他乐意把自己的命赌上,来换肖的一线生机。
第二章
艳阳之下,尤金站在角斗场上,满身的血污在逐渐变成痂块,连睫毛都要无法眨动。在身周爆发的欢呼声中,他把似乎要浆死在自己身上的上衣从胸膛上扯开了一些,默默地等着六十四人的名单公布完。这些人他大多不认识也不在意,唯有在一位年轻女孩的名字和照片出现时,他的表情微微地变了变。
薇诺娜诺尔斯,十八岁。
看到这个名字,尤金皱了皱眉,低低的自言自语了一声:这家人是疯了吗
诺尔斯这是全联盟唯一一位女将军的姓氏。在二十七年前,一位来自于偏远矿星的姑娘来到了角斗场,许下了她要做联盟将军的愿望。
她成功了,并且作为角斗史上第一个女性胜者被写进了历史。近三十年后的今天,她是别人口中的北夫人,巨舰女武神号的主人,联盟之矛的所指,三将军中的女将。
帕特丽夏诺尔斯。
而这个人,也是尤金之前的直属上司。
在十多年前,尤金还在士官学校上学的时候,女将曾经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带来了训练场,看他们这群血气方刚的青年人打得不可开交。
那时只有七岁的女孩躲在女将的大氅后面,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而北夫人会轻轻的用手指箍住女孩的发顶,强迫她看清眼前的场景。
薇诺娜,这就是保卫联盟的人要付出的血汗和代价。
曾经的尤金会为了这种狼性教育感到震惊,不曾想到十多年之后,女将干脆把自己的独生女扔到了角斗场上来。
简直荒谬。
尤金远远地望了望那女孩在场上的方向,再近乎沉重地把视线收了回来。没有任何打探下一轮对手的心思,在选手散场后的第一时间,他便走向了后场的休息室。
肖还在等他。
路过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宽阔走廊,尤金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一些。几小时前曾经和他一同站在这里的人,已经把自己的血肉为饵食,填补给了他们的欲望。
然而自己并不比他们聪明几分,甚至是他们失去了性命的罪魁祸首之一。
迈向前方的脚步愈发地慢了下来,在尤金还未能走到休息室时,他便看见走廊另一头有个高大的人影在快步向他跑来。对方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回响在空洞昏暗的走廊里,透露出一种显而易见的急切与不安来。
尤金对着来人的方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疲惫的微笑:别再靠近了,我身上都是
话音未落,血人一般的他便被紧紧抱着了。
这是一个极其用力的拥抱,仿佛要把尤金揉到自己的骨血里。抱着尤金的男人比尤金稍微高了一些,现在把额头抵在了尤金的颈窝,后怕似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那人散散束起的淡金色长发落在尤金满是血迹的的前襟上,让尤金很可惜地诶了一声。
头发和衣服都脏了。尤金反手抱住了来人的肩膀,声音有些哑,带着些许懒散的,近似于调笑的笑意。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来人的声音低且沉,像是从紧咬着的牙关里泄露出来一般。温热的鼻息落在尤金的侧颈,死死抱着他的手正在微不可见地颤抖。
对方这样的反应让尤金有点怔怔。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尤金轻轻拍了拍肖的背,安慰似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这句话让肖抬起头看着他。生化人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人类无法分析的情绪,让尤金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紧抱着尤金的双臂松开了一些,肖的喉结上下一下,右手从尤金的手臂上滑下去,牵起了尤金那依旧粘腻着的左手。然后他微微地侧了侧头,垂下眼,靠近了尤金的唇边。
那双形状好看的薄唇就在眼前,尤金却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把手从肖的手里抽了出来,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别太担心了。我都说了我会没事。
肖一时没有动,半晌才直起身来看着他。
尤金还是笑,对肖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走吧,我身上粘的难受。
然后他大步地向前走去,并没有回头去看肖的脸。
角斗的后场,有专门为预选中胜出选手准备的休息室,现下一共六十四间。每个房间都被可移开的门隔断着,在一对一小组赛开始后,每两个相邻休息室的门会被移开,房间数也会相继减半,只剩下留给幸存者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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