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寒脱下谢君卓的鞋袜让她在床上躺好,然后才脱下她的衣物。谢君卓在竹海里出了不少汗,里衣微微湿润。江月寒把衣服放在一边,拉过薄被给她盖上。
何飘端来热水,江月寒让她放下去泡澡,不用留下。何飘点头退下,走到门口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江月寒将布巾浸了水,仔细地替谢君卓擦拭身体,她做的很熟练,和平日不食烟火的形象大相径庭。
何飘想,谢君卓那么喜欢她师尊也不是没有道理。她在江月寒面前收起利爪,江月寒在她面前展露温柔。她们在面对彼此时,都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对方。
接下来的几天谢君卓都在竹海和潮声阁之间往返,一开始的不适应褪|去后,她做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不需要砍几刀就开始调息。每天还能抽出时间帮江月寒准备早膳晚膳,午餐她不回去就交给何飘,让她去宗门的食堂带点甜品回来。
除了照顾江月寒的午膳,何飘平日修行的功课做完后就是在宗门走动,帮谢君卓打探消息。
三清宗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不是弟子间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就是校场较量失了分寸,或者又有什么奇怪的新任务下来,外面的妖魔如何为非作歹。
谢君卓不得不承认何飘八卦的能力很不错,有她在身边,谢君卓不用出潮声阁,也能知道宗门的很多事。每日修炼时听何飘绘声绘色地说那些她听来的消息,谢君卓就忍不住琢磨把她送去进退堂。
谢师叔,我这里有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
谢君卓砍倒灵竹后灵力枯竭,这会儿正坐在不断修复的灵竹下打坐。
何飘提着裙子踩着落叶过来,人还未到,声音已至。她看起来很高兴,脸上的笑意都压不住。
谢君卓睁开眼睛看向她,对她嘴里所谓的消息并不感兴趣,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不是谢君卓没有好奇心,而是何飘的好奇心太浅,她觉得有趣的事对谢君卓而言可能并不好玩。
见谢君卓没有太大的兴致,何飘扁扁嘴,双手叉腰道:你就不能有点好奇心吗?你这样我觉得很挫败。
谢君卓敷衍地回应道:我很感兴趣的,这不是在等你说吗?
话虽如此,谢君卓却拿起柴刀,准备继续砍灵竹。
何飘扮了个鬼脸,也不和谢君卓卖关子,直接道:你知不知道有小三清宗之称的七星宗?我刚听来的消息,他们明日会来拜访三清宗。我以前听人说他们宗门实力雄厚,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能和三清宗平起平坐,我们
何飘一个人说的兴奋,丝毫没有注意到谢君卓面色剧变。她举起的柴刀砍偏了方向,重重地擦过灵竹,刀背和灵竹相撞发出金戈之声,尖锐刺耳。
何飘的话被突兀地打断,她转头看向谢君卓,只见谢君卓面沉如水,握着柴刀的手用力收紧,骨节泛白,青筋凸显。
何飘吓了一跳,心脏收紧,觉得眼前的谢君卓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再多一点刺激就会让她失控。何飘觉得恐惧,她倒退一步,踩在林间的枯枝上。
咔嚓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僵直脊背站立的谢君卓一惊,立刻回过神来。她将自己的情绪尽数收敛,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里的刀,随后转向何飘,道:你确定来的是寮城的七星宗?
何飘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僵硬地点头。
谢君卓沉默下来,她看着寂静的竹海,眸中深藏着仇恨的焰火。她无意识地摩|擦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不对劲,这个时候的寮城已经被笼罩在结界中,只能进不能出,七星宗也不可避免,为什么还有人能来三清宗?
他们来做什么?难道因为自己的改变,当年的事要提前了吗?
谢君卓想不明白,她有些担心,七星宗出现在这里,那白露怎么样了?
谢谢师叔,何飘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畏惧地看着谢君卓,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最后只剩下一个:谢师叔,你是不是和七星宗有仇怨?
何飘问的很轻,刚才谢君卓的表情让她心有余悸,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问。
谢君卓冷冷一笑,道:没有。
她和七星宗的确没有仇怨,但白露之事却是因七星宗而起。
你骗人,要是没有,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何飘不信,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谢君卓抬头看向她,一贯的不着调尽数收敛,目光冰冷,嘴角虽然带着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何飘,有些事刨根问到底对你没有好处。谢君卓抬起手,重重地挥出一刀砍在灵竹上。黑色的气韵缠|绕在她的指尖,她顿了顿,又道:我是为了你好。
每个人都有不可追问的过去,何飘见识了谢君卓的另一面,她看着谢君卓挥出的那一刀,只觉得寒气从脚底窜上来,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握紧自己的衣袖,沉默好一会儿,道:我知道了,今天我没来过这里。
第30章
七星宗前来的消息让谢君卓坐立难安,她最终还是没忍住丢下训练离开潮声阁,准备去进退堂探听消息,不料半路上和回来的江月寒撞了个正着。
江月寒看见她有些惊讶,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儿?
谢君卓愣住,要是往常她肯定已经笑着迎上去,说自己是来接江月寒。可是今日她心里装着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错过找借口的机会。
她站在小路的上方,江月寒站在小路的下方,二人隔着陡斜的青石台阶遥遥相望。江月寒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眼中不起波澜。谢君卓的脸上没有不着调的笑意,反而有一丝着急之色,目光深处藏着恐惧。
她在害怕,在担忧,即便重来,她也没有办法平静面对白露之事。
江月寒抬脚走上石梯,一步步接近谢君卓。
谢君卓有种错觉,江月寒不是从山下来,而是从魑魅魍魉横行的混沌中走来。她淡定从容,像一束光,永不泯灭。
江月寒站到谢君卓面前,谢君卓觉得喉咙发紧。她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平时舌灿莲花,这会儿却像是被野兽叼走了舌|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江月寒并未在意谢君卓的反应,她只是顿了顿脚,道:早去早回。
随后她和谢君卓错开,继续往上走。
谢君卓转身看着江月寒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不安,她有一种直觉,如果自己继续往下走,便会就这样直接和江月寒背道而驰,再也不能重聚。
那种直觉越来越强,谢君卓开始恐慌。她回头看着蜿蜒而下的青石台阶,听着林间的萧萧风声,闭了闭眼,随后眸光坚定起来。
她回过头,直接往上跑去,很快追上江月寒,从后面拉住她的衣袖。江月寒停下脚步垂首看着她,谢君卓扁了扁嘴,道:师尊,我在林间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很多人要杀我,连你也不要我了。
谢君卓说的半真半假,一半是前世一半是恐惧,她低垂眉眼,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江月寒不为所动,谢君卓心情忐忑,拉着江月寒的衣袖不肯放开。
过了半晌,江月寒拂开谢君卓的手,道:我不会不要你。
谢君卓松了口气,江月寒会这样说就表示她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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