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师兄,你可真会开玩笑,世上哪有这种好事。何飘捧着脸发愁,对田蒙的话不以为然。要是能够天上掉馅饼,那他们也不至于跑一上午。
本来还指望了一下谢君卓,但看她的样子,知道的并不比大家多多少。事态陷入了僵局,一时间谁也没在开口。他们的谈话声一停,客栈他人的声音就清晰起来。
店小二兴致勃勃地自言自语,对着空气吹嘘寮城的花仙子如何貌美,笑的人鸡皮疙瘩掉一地。其他人也是如此,或是兴奋,或是激昂。
何飘搓了搓手臂,心里一阵恶寒,这样的场景不管怎么看都显得诡异。
江月寒的视线在大堂扫过,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那边是个喝醉酒的年轻人,别人的桌子上都有好酒好菜,只有他的面前是一叠空盘子,唯有酒满满当当。
江月寒拉了拉谢君卓的手,示意她看向青年道:那个人你认识吗?
谢君卓顺着江月寒的目光看过去,青年一手抱着酒坛子,脚踩板凳,对着旁边的空气骂骂咧咧。他醉的不轻,发髻凌乱,谢君卓看了好半天才勉强从回忆里把人想起来。
他好像是白家旁系的子孙,算是白姐姐的堂哥,我记得好像叫白冀。师尊可是有什么发现?谢君卓看不出对方有什么异样,和大堂的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江月寒抿了抿唇,道:有点奇怪。你看这客栈中,没有人的桌子都是空碟,有人的桌子都是酒菜,偏偏他的面前是酒和空碟。看他的模样是和旁人说话,而且气氛并不融洽。他不像是进来吃酒的人,倒像是喝醉了从别处来的,随便拉了一个人交谈。
江月寒的话引来大家的注意,他们纷纷看向那个人,凝神听他的谈话。
臭丫头,不就是一块地吗?卖给谁不是卖?我是看的起起他家,我才出银子买。不就是一块破地吗?要不是,要不是挖出了棺材,他以为老赖会给他?居然,居然把我撵出来,我,我呸
我呸!
白冀骂骂咧咧,灌了一大口酒,怒目圆睁,对着面前的空气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说的可都是真的,那棺材,嗝,棺材没了。
白冀又哭又笑,抱着酒耍酒疯,一会儿说没了,一会儿又开始骂人。
三清宗的弟子们面面相觑,田蒙正了正身板,道:没想到天上还真会掉馅饼。
众人转头看向他,何飘道:你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谢君卓轻笑摇头,她看着喝醉的白冀,觉得他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偶然。森罗万象的一切都在白露的掌控中,或许是她想借白冀的嘴告诉他们什么东西。
王卓止了师妹和田蒙间的斗嘴,起身道:师叔,可需要我去把他带过来?
江月寒点头,白冀说的事她有些在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情者,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王卓走过去,他俯身和白冀说了什么,白冀梗着脖子听了半晌,笑着从凳子上站起来,凑到王卓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想跟我打听消息,那就给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小子懂不懂规矩?
白冀一身酒味,王卓直接屏住呼吸,没有贸然退开。他摊开手,掌心有一定金子,他把金子拿到白冀面前晃了晃,道:跟我走,这就是你的。
白冀看着金子,呵呵傻笑起来,眼里满是垂涎之色。王卓把金子放进他的酒坛子,噗通一声轻响,白冀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白冀跟着王卓到了谢君卓他们的桌子边上,谢君卓往里侧靠了靠,不想和白冀挨得太近。
田蒙让出一条凳子给白冀,他随王卓站在一旁。白冀看着面前这群来历不凡的人,被酒意迷糊的大脑反应不过来,只当他们就是想听八卦的外乡人。他把酒坛子抱在怀里,色眯眯地盯着江月寒和何飘看。
谢君卓不悦地瞪他一眼,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冷哼道:小子,你刚才说地里面挖出来棺材该不会是喝大了吹牛吧?
白冀怎么说也是白露的堂哥,比谢君卓年长,按理谢君卓也该叫他一声哥。可是谢君卓并未把他放在眼中,一声小子说的格外不屑。
色|欲熏心的白冀猛然惊醒,他眼前一片模糊也没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就先拍着桌子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吹牛?我可是亲眼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别人挖出来棺材,难道还会请你去瞧一瞧?谢君卓冷笑,摆明了不相信白冀的话,故意激他。
白冀经不起刺激,谢君卓越是表现的不相信他越是想要证明,着急道:我看见七星宗把那口棺材带走了,谢霄贤也在,他们是一起去的。
白冀话音刚落,大家都开始正经。
谢君卓没在继续刺激白冀,她的脸色格外的难看。这件事初看只是一块地而已,然而大家越是深入,牵扯到的问题越多。现在他们完全可以肯定,在白郑羽拿到这块地之前,老赖就很清楚这块地是个麻烦,急于脱手。
白冀见大家不说话,以为他们都被自己镇住,洋洋得意道:这可是我用好几坛老酒从老赖嘴里套出来的消息,本来打算从白露手上把地买走送给谢霄贤,他一高兴我要什么没有?可是那个臭丫头不识抬举,因为一块地得罪谢霄贤,他们家的日子还能好过吗?七星宗和谢家都是一丘之貉,七星宗根本不会保她。
白冀打了个饱嗝,呼出一口难闻的酒气,骂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发财的机会在眼前还不知道珍惜,守着一块沾了晦气的地,早晚要倒大霉。嗝,最好全家都死光了最好
你给我闭嘴!白冀的话触动谢君卓敏|感的神经,她直接拍桌而起,掐住白冀的脖子,将他从凳子上提起来。
白冀的记忆停留在白家出事之前,又怎么知道他的话在不久之后一一应验。谢君卓被踩到痛脚,怒不可遏,眼神凶狠,眸中杀机必现。白露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谁不识趣地碰了,自然要付出代价。
杀意如芒在背,白冀的酒劲被吓醒不少。他看着盛怒的谢君卓,很快就怂了,一个劲地冒汗。
谢君卓深吸一口气,把他丢回凳子上,道: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要是有所隐瞒,我就让你少个二两肉。
谢君卓弹出一柄指尖刃,饱含威胁地在白冀的身上比划。刀刃寒光闪烁,配合着谢君卓带着杀意的面容,教人汗毛倒竖,头皮发麻。白冀的酒劲彻底吓没了,不敢再卖关子,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老赖是条光棍,家里只有他一个,能活到现在全靠祖上庇佑,留下不少良田。但他不是把田地变卖换钱去赌,就是丢荒长草。好不容易种点庄稼也是稀稀拉拉地几棵,不施肥不除草,能活到收成都是老天垂帘。
像老赖这种没有一技之长的人,再厚的祖业也能挥霍完。出事的这块地是他手上的最后一块良田,其它的都在旮旯角落,不好变卖也不容易长庄稼。
老赖也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不行,终于振作起来准备去把地松一松,老老实实地种庄稼。不过他懒习惯了,做事慢,一直到第三天他挖出来半截树根。他的地里并没有树,那节树根来的蹊跷,而且一直往地下延伸。
老赖种地不行,在其他方面的精力却足够旺盛。他当时觉得奇怪,就一直顺着树根往下挖,最后挖出来一口棺材。
那是一口上等的金丝楠木棺材,上面还用金粉绘了图案,把上面的土扫掉后,和新的一样,贵重的很。在棺材的上面还有一个小口,树根就是从里面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