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没关严实的窗户带进来一阵风,把窗帘吹得哗啦作响。
屏风后面的孟听鹤回过神,加重了步子上的力度。
柳闻筝听到声音,蹦起来,到嘴的骂骂咧咧卡住,僵硬地对着手机转移话题:对啊对啊,这边今天天气超级好,妈,家里那边也出太阳了吧咦,哥,你醒啦,我煮了粥。
窗外一片阴沉,寒风凛冽。
孟听鹤:
嗯,跟妈打电话呢?孟听鹤走到他旁边。
柳闻筝暗中观察他哥有没有听到什么,一边机械操作,把手机递过去:要不你也和妈说几句?
孟听鹤神色如常地接过手机。那头,柳殊韫听到接电话的人换成了大儿子,声音立刻变得柔柔和和:小鹤啊,起床了?赶紧去吃点东西,别又胃疼了。你弟弟现在回国了,每天闲着也是闲着,尽管使唤他去做饭。
说着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柳闻筝?我知道你在旁边听,听见我说的没?
在旁边狗狗祟祟偷听的柳闻筝:?其实他是垃圾桶捡来的吧。
孟听鹤含笑瞥了一眼柳闻筝:他很自觉的。
柳闻筝点头:嗯嗯嗯。
三人都刻意忽略掉刚刚谈到的那个话题,就着柳闻筝做饭到底有没有进步进行了五分钟的论述。
挂断电话之前,柳殊韫心情很好地分享自己的新爱好:小鹤,妈最近在学织毛衣,可好玩了,过年回家给你织一套。你弟算了他也来一件吧。
兄弟俩对视一眼,产生了一些不太妙的预感。
几天过去。
这周是A大的考试周,来往不少学生带上了熬夜复习的黑眼圈。
宿舍里,程旭源站在孟听鹤面前,一脸虔诚地伸出手:哥们,快快快,握个手,普渡一下我。
孟听鹤:
他看了一眼程旭源日渐向程老靠拢的头毛和发际线,终究还是伸出了手:你成绩不是挺好的吗?
毕竟家里有个同专业的教授爷爷,程旭源的专业课成绩一直算前排。
别提了别提了,老头让我这次考进前百分之五。程旭源双手握住孟听鹤的手,大力摇晃,企图偷一点学霸之气,老头整啥啊这是,不就是刁难我吗!
孟听鹤拍拍他的肩膀,礼貌性鼓励:加油。
见孟听鹤准备去考场,程旭源也捞过自己的东西一块跟着出去。
路上,程旭源说起自己追女孩子的事情以缓解紧张这货上星期遇到个妹子。那妹子帮他捡了个篮球,还笑得温柔可爱,然后他就可耻地心动了,要到了人家的联系方式。
聊天的时候,她不是提了一句校外那条街新开的奶茶店么,她说新款特别好喝,但是她没有喝过。程旭源搓着手,想要摩擦生热,然后我就去买了。
看程旭源的表情,事情肯定没有按一般的剧本上演。孟听鹤勉强捧场,问他:然后呢?
程旭源摩擦生热失败,最后还是把手揣进兜里:那家店!排了那么长的队!还不能预约,离谱!!我等了一个钟,差点被风吹傻,然后我就走了,回去复习了。
孟听鹤:她怎么说?
她没想怎么说。程旭源回忆了一下,我劝她喝热水。热奶茶和热水都是一样的,热水还不长胖。
孟听鹤:还是单着吧你。
怎么了,你这啥眼神?
他们已经到了考场的教学楼。孟听鹤真情实感地说:那姑娘确实温柔。
这样都没骂人。
程旭源:?
两人的考场不是同一个,甚至不在同一层。孟听鹤在机房门口刷了自己的学生证,走进考场。
他来的早,考场里的人不怎么多,还有大半的位置是空的。
孟听鹤这个专业,几乎所有课程都是上机考试。等待开考的间隙,他稍微调试了一下电脑。
刺啦
后排,有人用力地拖开椅子。椅子在粗糙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孟听鹤把键盘推回去,
后面又是砰的一声,书包砸在桌面上。
还没等孟听鹤说什么,后排的另一个女生已经小声开口:同学,麻烦不要在考场这么吵。
啧,这不是还没有开始考吗?
是丘轩的声音。
孟听鹤辨认出了他的声音,但依旧没有回头,也不屑去对他冷嘲热讽。
倒是丘轩自己被那女生说了之后,拎起书包换了一个座位。新的位置在孟听鹤斜前方。
又过去了十几天,丘轩越发憔悴。那天的视频直接把他捶死不算,没过几天他那一向懒得和他废话的大哥丘临君,竟然特地过来找他,警告他别再动手脚。
丘临君和唐郢择关系很铁,跟贺凭睢也算熟。那天贺凭睢找人放出监控视频的时候就顺便查了丘轩这个人。在丘临君回国接风聚会的时候提了一句。
丘轩不知道这其间的关系,但他知道现在的他绝对惹不起丘临君。
还有他让孟雪去求她姐来帮她,也没什么下文。据孟雪说,她跟孟佳青提了一下孟听鹤,就被狠狠地骂了。
再加上那天的直播
丘轩知道贺铭昆有个白月光,却不知道他居然是孟听鹤的弟弟。
那他之前对孟听鹤的嘲讽,都成了笑话。
丘轩脸上的表情复杂至极,不甘和怨恨混杂。孟听鹤的视线没有在他脸上多停留,眼神自始至终都如平静的湖。
未曾起一丝波澜。
十分钟后考试开始,孟听鹤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试题上。
他这个专业,除了少数几门课,其他的课程,尤其是专业课的考试,都是上机完成。
在机房泡了几天,期末考试很快过去。
孟听鹤踏出考场的时候,外面飘起了细细的雪。
不算大,落在地上没一会就融化了。
孟听鹤没有带伞,撩起眼皮看了逐渐变大的雪,缓步走出校园。
哥!!下雪了,你是不是考完了?孟听鹤接通柳闻筝的电话,听他在那头咋咋呼呼,我记得你没有带伞来着,我过去接你?
校园里都是急匆匆的身影,孟听鹤不紧不慢的身影在里面格格不入。
忽然,他嗅到了有些熟悉的味道。
浅淡,清冽,却很好闻。
孟听鹤抬起眼。
头顶的细雪被挡住,贺凭睢撑着一把伞站在他面前,侧身挡住风,把他牢牢笼在没有风雪的一隅。
听鹤。
贺凭睢的眼里有细碎的笑意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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