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是孟听鹤头一次没有在家过年,柳殊韫本就心情不太好,没想到二儿子也翘掉了午宴,柳殊韫气得简直差点揍他一顿。
柳闻筝委屈巴巴的:再说了,去年你都没回来,我一个人有意思吗!没有!
孟听鹤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小小声说:今年我不是回来了嘛。
柳闻筝顺着杆子就要再说几句,孟听鹤突然反应过来,去年他明明是被老孟拒之门外的,根本就不是他的主观因素。
想到这里,孟听鹤立刻直起腰:你应该去骂孟董,跟我哼唧什么。
柳闻筝蔫了,把孟听鹤的外衣扒掉,再手里的衣服披在他身上,试图跳过话题:我刚刚说了什么,为什么都没说。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出去。孟听鹤敷衍地反手把他弟推出去,腾出一个安静的换衣服的空间。
严岑近几年每到除夕都会送他一套衣服,让他在年节出席宴会的时候穿。
其实按他的性子,最多也就参加除夕的家宴,还有年初一和几个发小家的聚餐,没多少应酬的时候,但严岑还是很热衷于给他做衣服。
今年的这套是偏休闲风的西装,沾了点他之前惯用的一款香水的味道。换上去之后,矜贵的少爷气质更明显了。
被他搁在柜面上的手机振动几下。
[贺凭睢]:起床了吗?
孟听鹤赤脚走到另一个柜子前挑选袖扣,顺手给他回信息。
起了。
贺凭睢秒回信息,问他有什么安排。
孟听鹤别上袖扣,思索几秒,对着镜子拍了一张照,发给贺凭睢。
换衣服,准备应付亲戚。
照片拍的很随心所欲,没有滤镜,构图也一般,但架不住中间的人矜贵又好看,硬生生以一己之力把整个照片的价值提了上去。
那头过了一会才回他,但是关注点有些偏移。
你这套衣服,也是那个叫严岑的发小给你的吗?
孟听鹤挑了挑眉。
是啊。
打理好自己的着装和头发,孟听鹤才认真看自己刚才随手拍的照片。
身上的那套衣服明显能看出来是定制的,若是熟悉的人,还能看出来是严岑设计师的风格。
因为拍得比较随心,孟听鹤也没有考虑打码,背后的背景赫然是衣帽间的各个柜子这显然不是A大传闻中的贫寒小可怜该有的东西。
但贺凭睢什么也没有问。
孟听鹤掂着手机,注意到这个细节。
虽然贺凭睢没有问他,但下次见面的时候,就告诉他好了。
孟听鹤对着镜子,抬手挡住半张脸。
居然想要主动和人解释真是,越来越不像之前的他了。
燕市。
贺凭睢已经回到了贺家的主宅,他懒得面对喜怒不形于色的贺百然,还有见缝插针对他阴阳怪气的贺蓉,干脆关上房间门和孟听鹤联络感情。
看到照片的第一眼,他只注意到了中间浅笑着的人。
放大欣赏保存加密相册一条龙之后,贺总才注意到照片的背景。
看来传闻一般都不符合现实。
不过贺凭睢没有急着问他,而是挑了个更关心的问题。
看到手机屏幕上轻快的是啊两个字,贺凭睢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拖开抽屉拿出一本空白的本子,动作里充满了错误的自信。
不就是设计衣服吗,贺总也可以。
京市。
孟家主宅不远处,孟山澄一家坐在车里,看着陆陆续续往主宅里面走的旁系各家,除了梦雪,全都阴沉着脸。
孟雪惴惴不安地坐在角落里,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带她来这里。
毕竟从八岁那年被收养开始,他们从来没有就没有给她好好认识其他孟家的亲戚,更没有带她来过这边。孟雪没有接触过,也从不知道到底都有谁。
孟山澄和刘杉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最开始是不承认她和他们的亲生女儿有同样的地位。后来却是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柳殊韫的黑名单,不被允许参加除夕的聚会。
但是这些东西他们都没有和孟雪说过,孟雪也就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她端坐在后座,有些欣喜地想是不是养父母终于接纳她了。
但是下一秒,孟佳青和刘杉的对话打破了她的幻想。
孟佳青梳着精致的发型,一袭鹅黄色的长裙,面上却是不满和烦燥。
上次不是来过了吗,现在还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万一我被看到了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通过她在娱乐圈的好闺蜜搭上了一个名导的关系,还争取到了一个跨年晚会的上场机会。
精心打造的唱演具佳的形象在一点点成型,孟佳青正高兴着,就被她爸妈带到这边,而且,孟雪那个扫兴的居然也在。
我下午两点还要过去录制节目呢。孟佳青从包里掏出口红补妆,还有孟雪,你怎么在?
没等孟雪憋出什么回答,刘杉就摆了摆手:青青,你爸的生意还是得靠他们,好歹今天除夕,他们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我们撕破脸。顿了顿,看向孟雪。
柳殊韫之前见孟雪的时候态度还不错,万一看在她的份上就让我们进去了。
孟佳青看了一眼终于收敛起脸上的倨傲的父亲,又看了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妹妹,这才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真相直白地摊在面前,孟雪自嘲地笑了笑,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主宅。
一楼的客厅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孟听鹤他三姨坐在沙发上,和柳殊韫聊着家常。
柳闻筝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他哥,蹭到他旁边,并排下楼。
三姨见到他们兄弟俩,高兴地喊:小鹤,小筝。打完招呼,她看着沉静冷清的孟听鹤,生出一些尴尬和愧疚的情绪。
当时是她和孟听鹤开玩笑说江家的姑娘喜欢他,没想到刘杉不知道怎么的听说了这件事,突然就开始质疑他的性向,还让孟行昱知道了。
更没想到的是孟听鹤居然坦坦荡荡地就承认了。
孟听鹤垂眸,声音平稳地换了个话题,没有让他三姨继续尴尬。
客厅逐渐被人填满,还有几个小孩子在空地跑来跑去。孟听鹤在拥挤的环境里坐久了,被闷得有些难受。
谁?他们也好意思再来。孟雪?柳殊韫接起岗亭打过来的电话,蹙眉回忆了一下嘴里的这个人名,她倒没什么让她进来吧。
孟听鹤四两拨千斤地回答完一个姑姑的问题,走到客厅外透气。
外面的走廊也有几个小朋友在蹦蹦跳跳玩游戏。院子里的花草被柳殊韫让人装饰了一番,充满了欢庆佳节的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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