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鹤扫视完厂房的环境,目光落在了这个机器和它弹开的姑且叫做洞口的上面。
现代犯罪团伙会是这种风格,这点倒是确实有些意外。
见笑了,好像有点中二。贺熙彬彬有礼地伸手,邀请他进去,据说是那边有个决策层很喜欢这种调调,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再改的话很麻烦。
他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至少让孟听鹤知道,居然是有两拨人。
孟听鹤停在距离机器一米远的地方,没有顺从贺熙的话进去。
被反扣在背后的双手在路上的时候已经被他弄得有些松动,机器旁边有一堆零散落灰的器具,门外那辆面包车暂时还没开走。
除了胸腔略微有一点痛,一切都很好。
孟听鹤微微眯起眼,分析把贺熙弄晕的成功率。
鉴于你的珍贵程度,我必须提醒一下。贺熙第一次朝他露出带着恶意的笑容,在用完新药之后的二十四小时剧烈运动,很容易猝死。
贺总,实时路线监测已经在三方同步传送了。
疾驰的跑车上,贺凭睢紧缩着眉头,拨通这十五分钟之内的第不知道多少个电话,一边问杨特助:拦截到了吗?
杨均摇头,放低声音,不敢刺激贺凭睢:虽然有定位,但信号并不是连续的,而且对方是老手,很狡猾。
装在袖扣上的那个定位装置,虽然可以躲开扫描而完美隐藏,但依旧会受到一些信息的干扰。
至于对方,用老奸巨猾来形容都不为过,一路躲监控换路线,车上还有信号干扰仪。
贺凭睢冷冷地抬起眼:那么多方力量居然拦截不到一辆车?
斥责的话冷漠又不近人情,像是想要掩饰其他更为强烈的情绪。他不可抑制地痛恨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因为工作留在公司加班。
在看到凌乱的实验室照片的那一瞬间,贺凭睢几乎呼吸不过来。
直到看见上面没有血迹,他才像是找回了呼吸的频率。
孟董也在往这边赶,再过十分钟左右就会和您碰面。
孟行昱今天恰好在滨市开会,计划好了开完会偷偷摸摸去见一下大儿子,哪成想一出会议室就接到这么个消息。
贺凭睢抓着平板的手一紧,眼里的懊恼和紧张被强行压了下去。他再抬眼时,眼中是一片锐利:我不会让他觉得选错人了的。
那个黑魆魆又破旧的机器洞口下去,是一段又长又曲折的路,昏暗又潮湿,仿佛没有尽头。
抱歉,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恶趣味,要弄这种麻烦且高风险的东西。
通道里,哪怕是放轻脚步,也能听出一重又一重的回音。
贺熙刚才的话并不是在吓唬人。
至少胸腔的剧痛不会骗人。
孟听鹤不知道在地下走了多久,路段有上坡也有下坡,中途过了无数道门。而凭借他优秀的三维空间记忆,最后停下来的地方,是高于地面的。
贺熙停在一个厚重的金属门前,通过指纹瞳孔等几重验证,打开了那道门。
门后是和地下通道完全不一样的环境。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和尽头是无数个房间,顶灯很亮,整个空间是冰冷干净的金属设计。
走廊上没有一个人。
贺熙笑容温和谦逊地边走边回忆今天的事情:真不容易啊,总算到了。你知道吗,本来确实是没办法请你过来的。
先不说他那个弟弟把人当心尖上的宝宠着看着,就是看孟家本身对他的关注和保护,他们就没有多少机会下手。
而且你应该也有过检查,你几乎免疫了一切控制类的药物。贺熙摇头叹息,真的很难搞。要不是我联系你的堂姐拿到了一些资料,我们真的没有办法。
孟听鹤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贺熙的话看似真情实感,但能有几句真,谁也说不清楚。
孟听鹤垂下眼,把这几小时的事情飞快的过了一遍。
关于那个对他重新起作用的药的叙述,应该都是真的。
但其他的,应该没几句是真的至少从整件事情来看,他们原本可以做得悄无声息,偏偏要整一次大范围的停电。
还有那个到处透着要被拆迁的气息的厂房和莫名其妙的暗道。
孟听鹤觉得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的爱好。
贺熙推开道路尽头的一个房间。里面放着一台机器,几个长桌的瓶瓶罐罐,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刀疤脸。
是贺熙上一次去会所见的人。那个时候刀疤脸还对贺熙阴阳怪气又不屑,此刻却是立刻站起来和他打了个招呼,语气恭敬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贺老板。
贺熙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孟听鹤观察了一眼那个刀疤脸的微表情,把目光放在了房间中央的机器上。
哦,还有一个他曾经忽略的细节,贺熙的这台机器。
他明明有无数个更安全隐秘的地方可以放置,他却放在了他儿子家里,放在了一个随时可能被发现的地方。
这么看下来,贺熙怎么说都不太像是正常人。
贺熙坐在沙发上,并示意孟听鹤也坐下:虽然我现在很有倾诉欲,但是一个好的观众需要给予反馈。
明明之前所有的形象都是木讷沉闷又温顺的,此刻却是一副急于展示故事的模样。
孟听鹤掀起眼皮,注视着和之前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的贺熙,问道:为什么?
你说哪方面的为什么?
孟听鹤没有从自己的原因切入,换了另一个方向:你想过你的家人吗?
家人啊。
贺熙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说哪个家人?如果是老头的话,他也没多在意我,小昆的话,有那么多亲戚总能活下去,至于阿沁
不同于一般匪徒对于这些问题的暴躁和回避,贺熙有问必答,还说得很详细。
我之前啊,可喜欢阿沁了,但是结婚之后我好像就只能当一个附属品了。
贺熙朝他微微一笑:你看,无论哪个家我都没有存在感,但是在这里,是我做主。
孟听鹤平静无波地对上他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再度确定了这个人真的不怎么正常。
贺熙喝完一杯茶,弹了弹衣袖:好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现在让我们来聊一聊,你为什么会被请过来。
夜幕上点着几颗黯淡的星子,一架临时调用的飞机划过夜空。
在和孟行昱碰面的那一刻,贺凭睢就郑重地说:我一定会把听鹤平安带回家的。
贺凭睢和岳父的初次见面仓促且不正式,但没有人计较这些。
一直接通并外放着的某个通话突然响起来。
信号完全消失,但已经初步锁定了区间范围。
孟行昱紧张地回应了电话那头的人几句,又往下面吩咐了一串指令。贺凭睢同样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空气安静了片刻,孟董突然对贺凭睢说:小鹤之前那次被绑架也是这样。
之前?!
贺凭睢猛地抬起头,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被他的动作带得滑落下去,发出砰的一声。
但贺凭睢没有心思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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