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舜苍犹豫道,祖神,不需要石叉,石矛一类的利器扑杀?
越凉笑着说:不需要,这张网已经足够了。当你对一个生物足够了解的时候,就能找出最致命的弱点,从而事半功倍。
即便弱小如玄武,只要够聪明,依旧能捕到比自己体型更大的猎物。他摘下一片树叶,盖住自己的半张脸,你们先前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因为还没有哪只玄武尝试过,不敢冒风险。
三只小玄武面面相觑,不明白祖神要做什么。
越凉打了个哈欠,随口安抚道:无妨,过一个时辰,你们就会相信我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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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祖神就在树底下睡了过去,留下三只惊恐的小玄武。
舜苍一直警惕着西边的方向,生怕六翼神会突然冒出来。这片区域距离六翼神的老巢太近了,难保不会碰上出来狩猎的六翼神。
三只肥美的玄武,外加一只大补的老玄武!
六翼神今天可以过节了。
舜苍欲哭无泪,战战兢兢地带着乌髓和惊蛰藏进草丛里,隐匿起所有气息,三双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一群体型壮硕的哭羊来到水潭边喝水,长着六只蹄子,前身是棕黄色的羊绒,后肢却是斑斓的橙色虎皮纹路,生一对镰刀般的利角,三只眼睛黑底红瞳,鼻翼翕动着,试探周围的情况。
水潭边没有大型凶兽,这群哭羊于是放松了警惕,往水潭下走去。
领头的哭羊前蹄踏在地面上,沉稳有力,忽然,它抬起腿的时候前蹄粘上了什么东西,一张绿色的藤网被从草里带起。
哭羊吓了一跳,抬腿去踢藤网,哪曾想才踢上去,腹肋下的腿也被藤网黏住,挣扎间蹄子被绞进细窄的网格里,顿时成一个束缚的锁。
这头哭羊狂怒地蹦跳起来,大声吼叫着,声音竟似哭叫嘶嚎,尤为恐怖。三只玄武躲在草丛里,看哭羊六只沉重的羊蹄在地上猛踩狠踏,力道强劲,不由得被吓缩回去。
越凉取下脸上盖着的叶子往那边看去,轻笑一声:得手了。
那边,哭羊疯狂挣扎着,惊得周围兽群四下奔逃,水塘边很快便只剩下它一头。越凉对舜苍大喊道:藤条拿来!
舜苍慌忙抛给他,越凉拿起藤条就奔过去,奔跑的途中拿着藤条利落地打了个绳套结,趁哭羊六蹄都被藤网缠住,无法逃跑,立刻将绳套甩了出去。
绳套精准地套中哭羊脖子,将它扼住,它拼死挣扎着,扭动身体,又跳又踢,身躯砰一声撞到树干,震得片片树叶飘落。
趁着这头羊被束缚住,越凉拎了斧子大喝一声,一跃跳至哭羊的背上,手腕转动翻转斧刃,以宽而坚韧的斧背狠击向哭羊天灵下四寸位置!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哭羊像忽然被抽走了生命,直挺挺地倒下,连一声嘶嚎都没来得及发出。越凉按着它,确定这大块头的怪羊不会再动弹之后,缓慢地直起身,喘着气,招手将三只小玄武唤过来。
舜苍他们赶紧上前,发现哭羊已经没了气息,嘴巴大张着,有墨蓝色的血缓慢流出,头部后方被越凉敲过的地方一片平整,不见任何痕迹。
越凉蹲下身,指给他们:哭羊生性暴戾凶狠,在大荒里没有天敌。当遇到危险的时候,这种羊会拼尽一切力气挣扎,看,这六只蹄子就是最好的剑。
他抓起哭羊的一只蹄子,展示给小辈,只见那只蹄子有三指,每一指都锋利得好似圆月刀。
被踢一下,即便是六翼神都会被直接踢碎内脏,所以一定不要同这些羊正面交锋。但它们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会退缩,反而会变得更暴.怒,所以藤网是非常好的工具,哭羊越挣扎,藤网就缠得越紧。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在藤网上涂了糊根,就是方才你们见到的这种。
越凉小心地从地上拔起一株植物,向小辈们展示植物的根,这个块茎非常有粘性,涂的时候记得用叶子裹一下,万一把自己的爪子粘起来,就不好玩了。
舜苍目瞪口呆:祖神,这是上古的智慧?
你说的是哪个上古?我经历过前世的大荒,也见过前世的繁华,但那些景致现在都作了土灰,烟消云散。越凉笑着说,我出生的时候碰巧赶上了大荒,同现在有些相似,从前谋生的本领多少都还记得一些。
他正说着,忽然感觉到肩膀一紧,有条灵活的龙须在他肩上划出字句。
太炀:记得大荒,却不记得孤?
越凉干干地笑了两声,趁三只玄武注意力都在哭羊身上,匆忙侧过脸,低声道:阿郎莫生气,先解决完这里,回去后越凉再任阿郎处置,可好?
他想先把人哄住了,至于秋后算账,那都是小问题,太炀看起来温文尔雅,一定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肩上细小柔软的龙须又动起来,有呼吸浅浅地呼在他颈侧,弄得他脖子发痒。
太炀:一言为定。
嗯?什么一言为定?
越凉眨眨眼,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进了虎穴。
三只玄武用树枝戳着哭羊,嘀嘀咕咕,舜苍忽然抬起头看向越凉,祖神,为何敲击这里,便能将哭羊杀死?
这也是讲究。越凉蹲下身,二指按住哭羊脑后的那一小块地方,哭羊的灵髓一般都藏在第三只眼睛后边,但暴.怒的时候血液上涌,第三目无法视物,灵髓也移到了这个位置,这个时候的哭羊最凶猛强大,也最脆弱。
他说着,拎起斧子,亲身示范给小辈们,下手的力道要足,角度精准无偏移,不要犹豫,要一击敲碎灵髓。否则哭羊无法瞬间毙命,需承受灵髓损伤的剧痛,你们也有被攻击的危险。
哭羊体型十分大,堪比一头壮年的水牛。三只玄武想了许多办法,也无法将哭羊整头搬运回去,越凉从带来的工具里挑挑拣拣,勉强拿了把小刀和斧子,打算在水塘边将哭羊就地切开,弄成小份的肉带回去。
祖神说干就干,石刀一下扎进了哭羊的脖子。
惊蛰尖叫起来:啊啊啊啊祖神!
越凉勤恳地工作着,满手墨蓝色的血,笑着应道:嗯,怎么啦?
惊蛰活了两万年,吃过唯一的肉类就是小鱼,还没见过宰羊的大场面,吓得两眼一翻,一缕白烟从嘴里飘出去,直接晕了过去。
乌髓大惊失色,接住他:阿郎!!
惊蛰:呃
越凉笑了笑,掬起一些冲掉手上的血迹,继续切割,我族生性善良,但玄武并不似西神族一样不食腥荤,说到底,玄武也只是一种开化的兽类罢了。肉食得吃,否则鳞甲会无法长足,牙角酥软,长此以往便失了力气,甚至给养不足,活活饿死。
食肉,但切不可妄杀,需敬畏此间一切哺我之众生。
他正说着,似乎听到耳边传来轻笑的鼻息声。
肩上,太炀轻轻地写道:阿郎仍是如此,慈仁善义。
越凉没听懂他再说什么,只得拍了拍肩膀,太炀的头正搭在那里。
舜亦是被他这幅阵仗给吓到了,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靠近,小爪子紧张地交握着,说:祖神,我来帮你。
越凉抬头,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柄石刀,沿这里切开,你力气应该是足够的,切成一掌宽大小方便带回去噢,抱歉,我忘了你没有手掌。看我的吧,大概就是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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