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辰咬牙,怒骂道:这个愿巫,真是铁了心要沪天城所有百姓的命,她究竟想做什么?!
必须尽快让那法阵停掉,否则父神会有危险!
父神是因大封死过一次的,如今已无法支撑太久,如果强行消耗下去,指不准又要送命。
夷伏沉声道:我去将她击溃,你便留在这里,以防殿下有闪失。
终辰瞪了他一眼,斥道:不许去!你肯定又想以身试险,说的漂亮话全都是为了稳住我,你休想!
被识破了。夷伏心虚地抬起爪子,挠了挠耳朵。
一直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方才确实想赌上自己,为沪天换取一时的平安。
他既是帝君,自然要担起帝君的天职,沪天城不能丢。
正欲同终辰再商量时,天边忽然划过一道赤金的雷霆,咔地在空中炸响,火花四射。
再睁眼往那边看去时,却见一身着玄色乌金流纹的上神赫然立于群乌之中,身边翻卷着金红的烈火,背影挺拔飒然。
终辰喜道:父亲!
那人没有回头,低垂着的龙尾朝他随意晃一下,算打了招呼。
抬起脸,神情显而易见的不悦。
越凉这个坏东西,就喜欢把他这颗心给高高地抛到天上,让他吓得脸都白了、双腿发软,赶忙来察看情况,才笑嘻嘻地说:没什么大不了呀。
太炀快被气死了,但这件事暂且按下不表,得先把那孽障的小命从大封手上抢回来。
要救他,釜底抽薪是最好的办法。
太炀闭上眼,抬手掐诀,宽袖在流焰中猎猎飞舞。
而后,他双掌对旋着一搓,流金烈焰顿时爆腾起,两条火龙交缠着直冲天际,焰瓣星落!
从远处望去,那两条火龙吃那冲进数量众多六翼神中,宛若一丝星火掉进了棉花堆,火势转瞬蔓延开,触及到火的六翼神全部被点燃。
先是小小的赤红一片,浓烟滚滚。紧接着就灼烧了大半片天空,大封之外四处响着刺耳的尖啸,六翼神像被烈火焚尽的蝗虫群,燃烧着落了一地。
地面厚厚一层焦炭,都是六翼神的尸体。
地面轰隆隆作响,忽然,一条巨大的裂缝哗哗张开,从那深渊里冲出数支荆棘,猛地刺向太炀。
太炀抬手,流火正面迎上荆棘,只听一声巨响,灵力震动竟轰轰波荡出去,地面被震出涟漪般的轮廓!
灵力撞击在大封之上,大封岿然不动,然而光芒却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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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里的东城门上,越凉支撑着大封,扛下震动闷哼了一声,脸朝旁边一侧,张嘴呕出一口暗红的血。
他随意扫了眼就挪开视线,继续专注自己的活儿,一面咕哝道:肉身好用,只可惜脆了点。
一切进展顺利,太炀到得比他想的快,至少目前看来已经开打了。
愿巫这次约莫是动了八分的力量,他打不了,只能让太炀来。
一守一攻,互相配合嘛,这是他们的老套路了。从前打神战的时候也这么打,极少有败绩。
只是不知道这件之后,他们的友好互助组合还能否持续下去。
越凉有些心虚,觉得太炀很有可能会把他看守起来,限制他自由。
毕竟他开了大封。
又毕竟他阿郎心底的阴影还在呢,看见他用点危险的法术都受不了,就怕他又被反噬。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算了,挨训就训吧,这城得护好。
越凉咬牙撑着,觉得大封似乎比几十万年前沉了许多,又或者是他当真老了,虚弱了。
没撑一会儿,就感觉灵力控制不住,自己刹停不下来,仿佛又要被大封抽干。
他额角冒出冷汗。
这次不行,他的牵挂还在,这次不可以。
越凉稍稍收了灵力,大封的光芒瞬间暗去许多,明显可见变得薄脆了。
但仍然没被攻破,看来在战事最焦灼的那一端,太炀的进展良好。
越凉拼命撑着,耳朵听不见声音,视线模糊得看不清。大封剥夺了他的五感,他只能凭借命契那端的波动,来大致判断情势。
那头灵力大盛。唔,有些棘手。
那头稍稍平复。估计是落到地面上走路了,看来被控制的六翼神烧得差不多。
啊,忽然来了很强的一击,好在能挡住。阿郎到底是阿郎,依旧威慑的,不过这么强势的一击能打到他跟前,阿郎恐怕已经与愿巫正面迎上。
越凉吊着意识,勒令自己不许睡过去。
可当真好累他想找个地方躺躺。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平静了。
东城门下围困的黑色六翼神不知为何都不见了,只留意下一地狼藉。
越凉收回大封,回归的一瞬间,他又被逼出一口血。
看样子当真是不行了啊。他无奈地笑笑。
这已经是最小阶的大封了,前世他常常用的,如今复生回来再度招出,身体就有些吃不消了。
越凉缓慢地挪到城楼下,城门已经被攻破了。往里看了一眼,第二道城门像被猫抓过的木板,残缺得不成样子,但好在还完好。
其他人都不见了,只零星看到几个白虎士兵跑来跑去地运送伤员,城东没有伤者,那么这些白虎就全是从城西回来的。
看来那边经历了一场惨烈的苦战。
越凉迷迷糊糊的,意识方回炉,有些茫然,便就近找了处能坐的地方,坐下。
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支死了的荆棘,现在已经不会再突然窜起来刺穿他,只是表皮又红又暗,不知道坐上去会不会中毒。
总之不管了,越凉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呆呆望着西边的方向,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看什么、眼神聚焦在哪一点。
就只是放空着,有种紧绷精神,陡然间松懈的迟滞感。
远处荒凉的漠原上,一个人影缓缓向他走来。待到对方离他只有两三丈远时,他眨了眨眼,才发现是太炀。
太炀的脸色看起里来很不好,阴沉沉的,抿着唇,不发一语。那双漂亮的金眸里装满了话语,但全都被爱意镇在底下了。
越凉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心里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真好看。
对不起。越凉老实地承认错误,顺带为自己解释,是很小很小规模的大封,你见过很多次的。
我应该事先与你说一声,但事发突然,实在来不及,所以才先行动了。
越凉摸摸鼻子,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了浓烈的爱意和恨意,于是心虚地移开视线。
太炀走过去,伸手抱住他,顺势就坐在了荆棘上,荆棘宛若他的君座。
他将越凉安置在怀里,让越凉坐在他的腿上,搂稳了,就这么亲昵地倚靠在一起。
相互间的脸因为凑得近,所以放肆地耳鬓厮磨着。
他的手顺着越凉的长发轻抚下来,像在玩弄一只乖巧的猫,又摩挲着他的下颔轮廓,温柔地捧起对方的脸。
越凉被安抚得很舒服,慵懒地往爱人怀里一倒,就瘫软不想动了。
他听到太炀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嗓音低沉温柔,令他心动无比,然而说出瞪话语却让他一惊。
太炀温柔地说:太危险了,阿凉总是做危险的事。不如孤用链子把阿凉锁起来,锁在身边,每日相守一处,哪儿也不许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