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毕竟他并不清楚她的身份,万一是哪个大宗门的弟子,他这番话岂非要得罪人?
可是转念一想,她身上穿的明显就不是哪个宗门的制服,身上也无腰牌、玉牌。
加上修仙界宗门多多少少都有些讲究,对仪容仪表的要求也高,所以极少宗门弟子会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他猜测她应该是散修。这么一来,他背后还有宗门作为靠山,完全不怵她。想到他们之间甚至可能是竞争对手,他自然要出言嘲讽一番了。
苏先归:
靠了,她这倒霉体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转运,怎么走哪儿都能遇到找茬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问。
你是谁?
我是你爹!苏先归轻蔑地道。
你!修士大怒。这散修真是不知死活,敢来挑衅他?!
你什么你?有你这么跟你爹说话的吗,不孝子!
那修士当即拔剑。这世道本就是以实力说话,他就算弄死她,旁人也不会多说半句。
眼见他要动手,他的同门忙按住他:阿炳,帝台内不许打斗。
不就是仗着不能打斗就这么阴阳怪气嘛!苏先归道。
那修士的同门看起来颇有涵养,上前作揖:在下少阳府玄东浩,我这师弟年少轻狂口不择言,我在这替他赔个不是,还请这位道友见谅。
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搬出少阳府来压苏先归,可每个旁观者都没有吱声。
无他,少阳府是六大宗门之一,是他们这些小宗门、散修和凡人招惹不起的,他们可不愿意为了一个散修去得罪一个大宗门。
更何况这里是帝台的地盘,若有打斗,帝台肯定会出面处理。
他们想,这女修士若是聪明,肯定会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不过他们显然猜不透苏先归在想什么,只听见她讽刺道:你们少阳府这么白莲花的吗?骂了人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赔不是就完了?
她打量着这群少阳府的弟子,恍然大悟,确实是,这制服上都绣着白莲花呢!
你敢羞辱我们的府徽?!少阳府的弟子们也被惹怒了,事关宗门的荣誉,他们必须维护。
玄东浩又一派好脾气的模样将同门安抚下来,问苏先归:那道友想如何?不如我这里有一柄下品灵剑,便赠予道友,作为赔礼如何?
他这一步步地退让,又赠了一把灵剑。苏先归不收,任谁都会觉得她得寸进尺;若收下,那她往后便也不会占理。
真是好算计。
苏先归不屑。她是缺剑的人吗?区区一把下品灵剑,这是磕碜谁呢!
藏正要唤出自己的仙品灵剑,她却怔了下。
对哦,藏春剑十年前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这会儿跟废铁没区别了。
而她也不是十年前那个行事招摇、恣意妄为的百剑仙了。
玄东浩正等着她回应呢,见她居然旁若无人地走神了,心中自是不悦。
忽然间,又觉得她似乎有些眼熟。心想,若是这张脸再白净一些,他或许能想起在哪里见过。
我是你爹!
突兀的一声尖锐的叫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也吓了众人一跳。
玄东浩见还有别人敢挑衅他们少阳府的威严,更加不悦。冰冷的眼眸看去,却十分诧异:佩仙仙君!
她怎会在此?
江以宁的身影在这群中三境、下三境的修士中,显得鹤立鸡群。
她并没有介入苏先归与少阳府的纠纷当中,只是侧过头教育她的尘灵鸟:好的不学。
尘灵鸟道:打起来,打起来!
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让吃瓜群众很是郁闷:这佩仙仙君也不是这种性子呀,怎么会养出这种鸟?
苏先归见到她,眼睛都亮了三分:呀,这不是正道之光佩仙仙君嘛!佩仙仙君来得正好,还请帮忙主持个公道!
玄东浩瞥了苏先归一眼,心想她倒是机灵。只不过她打错了算盘,这江以宁性子冷艳,虽然看见天灾人祸会出手解救,但并不爱管别的宗门的闲事。
江以宁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呼吸显然有所迟滞。
苏先归不管江以宁是否准备答应多管闲事,她都决定先下手为强。
她泫然欲泣:少阳府又不是修仙界代言人,凭什么说我丢修道之人的脸啊!
还别说,她这副娇楚可怜的模样,看得小部分人选择性失忆一样忘却刚才的桀骜不驯形象,同情起她来。
江以宁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眸光潋滟,似秋日暖阳下的湖光。
玄东浩虽惊诧于苏先归的演技,但也知道不能让她掌握主动权,忙道:
少阳府不敢以修仙界代言人自处,那些不过是少年人的胡言罢了,我也愿拿出一柄下品灵剑作为赔偿,望能弥补对道友的不敬之过。
说完看着江以宁,一副以江以宁的意见为主的谦逊模样。
他却是忘了自己曾认为江以宁不爱管别的宗门的闲事的事情,这么一表态,在外人的眼里就是他以少阳府的身份请江以宁主持公道。
如此一来,本来还能仗着大宗门的身份打压无名散修的大好局势,就因将主动权交到了江以宁的手上而逆转了。
江以宁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掠过,又看苏先归,似在问:你满意否?
苏先归瘪嘴:我不要下品灵剑。
后面赶来的学生一点也不意外:这苏博士连入门的御剑飞行术都不会,要灵剑有什么用?
玄东浩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又问: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暴富!
苏先归的内心疯狂叫嚷。
作为一个浑身上下仅剩两百元石,哦不,自从她喝了一壶一元石的茶后,只剩下一百九十九元石了,贫穷如她,急需一笔横财。
然而眼角的余光触及江以宁的双眸她不能这么说,万一正道之光觉得她这行为太市侩了,鄙视她怎么办?
咳,我要他亲自给我道歉!
她说完,瞄了江以宁一眼,果然后者的目光柔和多了,仿佛在说:你果然不贪慕虚荣,是高洁之士。
苏先归:呸,我爱财如命,谁要当高洁之士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们如今又没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在意江以宁的想法?
她想改口,然而玄东浩笑了下,道:道友言之有理。
道歉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哪怕丢了面子,可也给众人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不是?且要寻仇也不急于这一时。
于是他押着那同门给她道了歉。
苏先归的横财也就打了水漂。
不仅如此,她看阿炳并非心甘情愿的道歉,大有一副要在孟春赛会上要她好看的意思。
她寻思自己算是彻底得罪少阳府了,不仅没要到好处,还多了一个大宗门仇家,这买卖着实亏了。
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