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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花的越冬方法——水在镜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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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生给傅哲打了简短的电话,说雪太大,过不了江,要在他这里住一晚。那边似乎在问他竞赛的事。润生平淡的回应了几句,说还没出成绩,不太清楚。电话很快挂了。他在炕上趴下来,打了个喷嚏。

郁青把卫生纸递给他,顺手拉过被子盖到了他身上,和他一起看着外头黑乎乎的天色还有鹅毛一样大的雪花。即便是烧了火,这种长时间空置的平房也不可能像接了供暖线的楼房一样暖和。郁青搓了搓手,还是觉得身上发冷。他望着窗外,喃喃道:礼拜一又得扫雪了。

润生趴在床上,目光幽深,一直盯着郁青。郁青被他看得奇怪,忍不住道:怎么啦?怎么老看我?

就看看你。润生趴在那儿,仍然不错眼珠地盯着郁青:想你了。

郁青心中温暖:我也是啊。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晕乎乎的轻松: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该和谁说话了。

润生把他拉进被子,将两个人都严严实实地盖住了,顺便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半导体收音机。他们像小时候那样头挨着头,紧紧贴在一起。郁青终于觉得暖和起来。他有些疲乏地在润生身边趴下,任由润生搂住了自己。

广播里正在播报天气,是在说暴雪和灾害的事。润生漫不经心地换了个台,里头的人唱着荒腔走板的歌信号太差了,杂音弄得润生直皱眉头。他在那里拨弄来拨弄去,要么就是无聊的曲艺节目,要么就听不清楚。郁青却仍然觉得安心又舒服。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确实很喜欢这样和润生在一起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小世界。

润生鼓捣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某个还算清楚的台。

偏偏家里亲戚又来了,吃了晚饭才去,那天已有掌灯的时候;有等他祖父安歇,方溜进荣府

郁青惊喜道:诶,是红楼啊。

润生似乎没什么兴趣,但仍然托腮陪郁青听着。待听到抱到屋里炕上他呼吸一滞,也不晓得怀着什么心思,伸手把郁青的裤子也往下拽了拽。

郁青正听到要紧的地方,心跳加速,身上也热,被润生这样一打岔,当时脸上发红,心里发慌:不听了不听了,快换个台

润生不理他,凑到他耳朵后头,学着收音机的语气,复述道:那人只不做声便扯下自己的裤子来后头的话声如蚊蚋,却听得郁青难耐极了。他在炕上不自觉地蹭了蹭,红着脸往旁边躲:你听就听,干嘛来闹我没想到润生得寸进尺,居然压到了他身上。郁青赶忙推他,两个人胡乱在炕上滚做一团。润生钳着他的手,气喘得很粗:是你非要听这个的

郁青在润生的胡闹里奋力抽开手,给收音机换了个台。这回的声音是个女性,听起来柔软得像个幻梦:有三个身影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纯洁小姐,她的额头系着一条洁白无比的羊羔毛束带,长发像飞泻而下的融雪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他们听了半天,最后润生若有所思:一个男人变成女人了?

郁青也有点儿迷惑:听起来是这样的。

两个人静静偎依在一起,而收音机里那种幻梦般的声音还在继续。润生的呼吸在不知不觉间重新灼热起来,他贴在郁青耳边,嘴唇蹭到了郁青的耳朵:变成女人好像也挺好的。

郁青不知道变成女人好不好,他只是觉得润生的语气很不对劲,比刚才他们胡闹那会儿还要不对劲。他想往边上躲一躲,润生却紧紧搂住他不肯撒手。

蜂蜜色的眼睛离郁青那么近,缓缓张大的瞳孔仿佛要把郁青吸进去。北风和收音机的人声似乎都远了。郁青的手被他带去了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伴随着嘹亮的号声,有一扇门微微开启,仿佛是被一阵无比轻柔而又神圣的微风吹开的

呼吸贴着呼吸,灼热过度,却也温暖至极。郁青什么也来不及想,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无法将目光从润生的眼睛上移开。直到润生抱住了他。

郁青茫然地看着窗外的风雪。

(郁青知道润生在做什么,或者说,他知道润生让自己帮他做了什么。虽然自己从没试过,但书上确实有写这事,尽管是语焉不详的。事情是正常的事,因为润生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他们都到了这个年纪。

润生似乎很兴奋,又似乎很难受。他眼角红红的,像是喝醉了,折腾起来没完没了。他揉着郁青的头发,把脸埋在了郁青的头顶。

很暖和,暖和得让人什么都想不起来。郁青忍不住伸手搂住了他。润生停了下来。

他柔软的嘴唇落在了郁青额头上。

那让郁青想起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奶奶,妈妈,姐姐,她们都喜欢这样亲吻他。而当他长大了,她们就不再那样做了。

郁青心里软成了一团。他抬起头,想在润生额头上也亲一下。可是润生把脸埋在了郁青肩膀上,开始用力咬他。

后来的事郁青记不清了。润生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在没完没了地折腾。最后他把自己折腾得睡了过去,手臂还不忘死死搂着郁青。)

肯定有哪里不对,有哪里很奇怪。有时候郁青觉得他们都长大了,长大了就该有分寸;可有时候郁青又觉得他们其实都没长大。正因为没长大,所以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毫无边界的胡闹。

可是现在的胡闹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还记得润生几度在这件事上收敛了,可是后来总是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甚至有变本加厉的倾向。郁青在迷蒙间想起了自己陪润生去酒吧弹琴那天,在街上遇到的事儿。那让他心里有点儿慌。可慌也慌得只有一点点。

温暖和安心感包围着他,让他懒得去想任何不愉快的事儿。郁青扭头看向沉睡的润生。润生的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满足又安然。郁青突然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孤独了。他好像离润生不,是离任何人都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二毛就是有点儿奇怪的。倦意涌了上来,他迷迷糊糊地想。

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眼睛睁开了。他目光迷离,伸手摸了摸郁青的头发。

郁青咳嗽几声,觉得身上有点儿冷。他蜷缩进润生怀里,揉了揉疼痛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没关系。郁青心想。其实就算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只要他们俩不说,也没有任何人会知道的。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第34章

雪下了一夜。郁青起来的时候,身上沉得厉害,肩膀上也很疼。而那会儿润生已经早早爬起来,到外面清雪去了是从窗子跳出去的。外面积雪太厚,门根本就推不开。

炉膛里的火已经熄了。润生扒开了门前的积雪,在院子里清出了一条小路。郁青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将房间恢复原样。然后两个人关上门,把钥匙放回原处,再一次翻墙离开了。

郁青想是不是应该给傅哲留个字条,润生说不用。外头下了一夜的暴雪,积雪厚得过膝。地处偏僻,加上时间尚早,雪地里连条小路都没有。

两个人手拉着手,在行李箱的把手上系了根绳子,平放在雪上拖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往厂区走。路虽然难走,但润生看上去心情很好。他眼睛弯弯的,时不时就要扭头看上郁青一眼。郁青问他看什么,他也不回答,只是嘴角高高翘着。

新雪又白又亮,仿佛把人也映得亮堂起来。郁青忍不住也露出了笑容。他裹紧衣领,感觉身上好像轻松了些,只是仍然很冷雪后的天气总是很冷的。肩膀上还是很疼。郁青笑过后忍不住撅了撅嘴,悄悄抓了一小把雪,从后头接近润生,想把雪塞进润生的衣领里,小小地报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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