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朝堂屋喊道:老三,你干啥呢,腚落在堂屋了,还不把你家两小子给拽走,搁窗户这瞅大戏呢,也不怕吓着。
孙老太吼了一声,嘴里嘀嘀咕咕进门子。
秀珍,来,起来吃鸡蛋花。
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外头的孙大嫂不动声色地嗅嗅空气中跑出来的鸡蛋味,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她刚刚在灶房的时候偷偷拿筷子给几个孩子沾沾汤,权当解解馋,她自己也偷摸着嗦了筷子两口,那滋味真好。
想到这,舌头抵住牙齿,使劲吸了吸,似乎还有味留着。
夜里天气凉的很,外头的雪还没有化干净,那冷气嗖嗖往人身体里钻,孙大嫂不时搓搓手哈哈气,双脚还跺跺。
夜半时分,屋内王秀珍呼号声越发的大了,凄厉的叫喊声让人坐立难安,老三孙学军控制不住的在堂屋走来走去,额头沁了一头细汗。
这胎怀的凶险,生的也是艰难,所幸母女平安。
秀珍,是个女娃,好看着呢,你躺着。
孙老太利落的用剪子减掉肚脐,她自己生了四个儿子两闺女,四个儿媳妇们统共生了八个孙子孙女,她是看也看会了怎么接生的,更别说前儿还给老四家的接生了一个孙女。
桂花,打盆热水兑好来给孩子洗洗,暖和暖和身子手来给秀珍按按肚子收拾收拾这床铺!
知道了,娘!
孙大嫂一溜烟跑灶房暖和,随后进入房间里手脚麻利的收拾。
秀珍,这丫头哭声听着挺大,是个健壮的。
孙老太嗓门大,一出声,整个院子都传遍,堂屋的孙学军一屁股坐条凳上,半天不动弹,手脚软着呢,呼出一大口气,可算生下来了。
各房细碎的交谈声渐渐消失,夜陷入沉寂。
时值立春,这时间掐得刚刚好,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当女婴呱呱坠地时,潜伏于地底的万千植物种子纷纷激活,只待天气暖和就破土而出。山坡上,小道旁,田地里,隐隐一层薄薄的雾绿绿,别提多喜人了。只不过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长于地表才无人发现。
娘,秀珍这娃好看,生的白净,不像我家那个,生的时候红通通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随我是黄皮子。
孙大嫂边说边伸手轻轻的擦一把孙老太怀里小婴儿的脸蛋。
这头发又黑又茂实,让人稀罕的不行。孙老太看着这一头的胎发,果然她没看错人,给三房娶个漂亮的生的娃长的就是不同,她家娃都是一头的黄毛。
小小的婴儿无意识地砸吧砸吧嘴,眉头一皱,别提多可爱,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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