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沛生了一副美人骨,说话却跟长相毫不相称,大大咧咧,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怎么啦?怕他吃醋?不至于吧山山,你没发现他只想上你?
裴山叹了口气,时沛,你知道察言观色四个字怎么写吗?
你在质疑我的专业。
那你真的不必次次都挑不该说的说。裴山比了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你看,沈先生就懂得察言观色,所以人家能把工作室开起来。而你,做个剧团都得卖房子,还招不到人手。
裴山!你他妈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时沛登时被踩到痛处。
时沛跟着孙老师的学生剧团干了两年,又在沈拙清的工作室取了不少经。但真轮到自己做,亏得那叫一个惨自己垫钱请了还不错的制作团队、订了高配的演出场地,排练了大半年。
结果大家都化好妆了,出品方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卸妆吧,演出取消了,台下没观众。当时缺人手,时沛既是配角又是导演,一边躲在楼梯道里把卸妆水往脸上倒,一边把演出票根当纸巾抹眼泪。擦完脸,又攥着个拳头冲到化妆间,说这戏没人看也得演。
后来裴山是在N市晚报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演出照片。台上满满当当的人,脸上都是亮晶晶的泪和汗,台下零星坐着剧场的保安和保洁,还有被时沛临时送票拉来的路人。
不过这些事儿,朋友间也就当个玩笑,嘻嘻闹闹就算过去了。时沛跟裴山聊最多的,还是为了暗恋对象横跨了几千公里的英勇事迹。
算了,恋爱中的男人等于猪头。时沛咕哝道,不能跟猪头生气。
裴山笑了笑,那时导有本事,别求猪头来当编剧?
不行!你答应了的!时沛立刻就怂了,求求你山山~江湖救急,你看看我这合作伙伴都跑光了,你要是都不接,那我这剧就黄了,总不能我一人身兼四职吧?你想累死我啊?
行啊,能者多劳。我看,你要不排一个独角戏得了。裴山笑道,这样可以连群演的钱都省下来。
时沛呸了一声,编剧是唯一能让我省钱的地方。说完突然静了下来,也不插科打诨了,而是很认真地问:不过,山山,你想写什么,决定好了吗?
裴山正从纸袋里掏出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发现大小正正好,心里正噙着蜜。猛然被这么严肃的问住,裴山沉默了一会,然后看向屋外
哭啼的孩子,乱叫的知了,醉酒的少年,横七竖八的乞丐
不知道。可能,写雁城吧。裴山顿了顿,它真的很有魅力。
我记得你很会写年代戏。
所以,我会写几十年前的雁城。
但你并知道几十年前的雁城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