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言家里倒是跟想象中没差别。
电脑桌旁胡乱摆着在书店顺走的书,塑封都没拆;衣服有的被扔在了床上,有的还躺在箱子里;地上倒是干干净净,只是能看到角落有沉灰跟蜘蛛网。
裴山站在门口,用眼神询问唐立言自己坐在哪里比较合适。
平时不搁家里呆,也没怎么收拾过。唐立言先进了屋,把床上的衣服扔进衣柜,拍了拍床单说,喏,坐这儿就行,我去给你找医药箱。说完进了浴室,开始翻箱倒柜。
床单上已经没了温度,但残余着洗衣粉的味道。
裴山把脸埋在布料里,猛吸了一口气。
唐立言的味道。
这事儿他从前没少干。不过那是在俩人胡闹到半夜、第二天他赖床起不来的时候总喜欢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把脸埋进枕头,嗅一嗅爱人的余温。
只不过,此时不是清晨,也没有什么爱自己的人。
裴山贪婪地摩梭了几下床单,听到脚步声离的近了,赶紧端庄坐好,拿手抚平了被弄皱的地方。
你怎么光搁这儿坐着,倒是给自己倒杯水啊。
唐立言走出来,看到他笔直板正的坐姿,不禁笑了笑,怎么着,非得让我伺候你?
裴山便摆摆手说不用。这一抬手,右边没包扎好的伤口就绽开了,血慢慢从纱布里渗了出来。
唐立言赶紧上前,一边检查创面一边说:你怎么还哪只手伤就抬哪只?生怕口子不够大是不是?
话说得急,他自己都没发现,这急迫里似乎是带着亲昵的。
就这么两句话,跟个棉花糖似的把裴山包裹住了。软绵绵裹着心脏,沁出又甜又香的味道。
裴山暗暗想,光凭这两句听来像嗔怪的话,就够撑着他再守个几十年了。
唐立言倒是不知道这人心里拐了多少个弯,只是瞅见他的嘴角弯起,觉得奇怪,这会又不难受了是不是?还笑呢,刚刚还拿伤手点烟,怎么不疼死你?
说完,利落地消完毒清理完伤口,重新扯了快干净纱布包好。
你好熟练。裴山说。
唐立言吊儿郎当没当回事,这不废话嘛,几年警校总不能白念吧。
裴山叹了口气,这话题算是被堵死了。他只能在屋里环视着,假装自己并不尴尬。
床头摆着一张相片,裴山眼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于是拿左手指了指,相片里面是你父亲?
唐立言的手抖了一下,钳子把裴山冰得一惊。
不是。唐立言的声音明显沉了下来,从表情到肢体,处处显示自己不愿再多说。
裴山也不知道哪里触到他的逆鳞,突然吃瘪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