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那男人把手搭到他肩上,再次问:最迟开春,不能再等。再晚的话,想走估计都走不了。
唐立言一时半会没回神,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只手已经在肩膀上摩挲好久了。男人的眼里有欲,唐立言觉得恶心,皱起眉,隔着袖子把那只手扒拉了下去。
男人还想多呆一会,手又不老实地攀上来。
唐立言一个回身,把那只手掰了个回弯。男人被疼得龇牙咧嘴,唐立言又拿了块布给人嘴堵上。
虽说唱旦角的手讲究柔若无骨,但这背后都是拉筋开骨的功夫。唐立言看起来手指细长,却根根给劲儿。
爷,下次擦亮眼睛好好看看,您跟前的可不是什么善茬。唐立言看这人被痛得脸都白了,这才放开,拍拍手说,就我这拳脚,估计您家打手来都不够扛的。省省吧。
给那男人打走之后,唐立言就冲出去看楼座。
人都走光了。
看来裴先生哪怕是被触动,也不肯为谁停留半刻钟的。
唐立言挺挫败。
他照旧得了空就往学校跑,但裴山遇见他就跟看到空气似的,一句话不肯多说。
唐立言干脆转而去问裴婉婉。
他跟裴婉婉不算太熟,但他后来进裘家唱过几回戏,远远地在后台跟她打过招呼。只是,裴婉婉没认出来他,他也差点没敢认婉婉。
这个人美心善的姑娘,不出一月,竟是被折腾得像换了个人。
深宅大院不好待,尤其裘正整天在外头玩舞女小姐惯了,琢磨出好些折辱人的姿势。
裴婉婉哪里受得住这些,初夜时被吓得直哭。裘正那天是喝多了,粗暴得很,以至于裴婉婉此后一见到他就哆嗦。
裘正完全忘了当天是怎么折磨人小姑娘的了。后来再去,发现她一直躲,只嫌事儿多,于是气得把人捆起来干,不从就打,好几次都做得满床是血。初尝倒是有趣,但毕竟不如外头女人放得开,没出一个月,也就没了兴致。
院子里其他几房姨太太见她刚进来就失了宠,也支使着下人见风使舵。
裴婉婉这房,常常大冬天里断火,吃穿用度样样比别人少。她有次实在忍不了,跑回家跟裴林哭诉。
能进裘家是咱八辈子的福!哪个人做小不是低眉顺眼的,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矫情!裴林把她扭送回了婆家,叫她当着老太太的面儿磕了几个响头,又是道歉又是掌嘴,这事才算完。
回了趟娘家后,裴婉婉的境遇就更糟了。原来家小们也就是短点物什、自己用,结果她闹这么一出,连小丫鬟都能说一句,裴家姑娘心气高,说不得打不得,也不怪小公子连屋都不敢进!
唐立言卸了衣妆来看她时,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