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河手机里有照片也有视频,好一会才到底。
最后是一段视频,大概是晚上,初阳被按在地上摔碎的奶油蛋糕里不断挣扎,奶油让他有些窒息,生理眼泪不要钱似地流,旁边有人伸出手比了个V,有人说了句生日快乐,众人都笑起来,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你别看他现在这么冷冷淡淡的,以前跟个小孩似的。
秦郁拿过他手机,看了一眼视频的日期,突然问:他生日是什么时候?
好像就这几天吧谢河想了想,就是今天,我记得是开学的第二个周五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不远处旧教学楼那边发出了重物落地的巨响。
秦郁突然生起不安的预感,从窗户看出去。
谢河跟着他,突然变得极为惶恐。
那个
那个是什么?是人吗?是人吧?他声音都在哆嗦。
秦郁五感出色,视力极好,隔着这么远也看见了从旧教学楼落下来的人穿着熟悉的黑色T恤。
他沉默一瞬,突然跑出教室。
他错了,他知道那股诡异的不安和别扭来自哪里了。
一个拥有怪物的世界怎么可能如此平常,怎么可能只有学习考试体育课。
旧教学楼楼底已经围了一圈的老师保安,拉起警戒线不让学生靠近。
但是秦郁已经能看见地面那血肉模糊的东西,血液浸透了绿化和泥土
他几乎已经确定了是季知时。
警察很快来了,警笛鸣响中,秦郁闻到了血腥味里夹杂的碘伏和酒精消毒液的味道。
第3章第一个世界她的他。
初阳被警察带走时,依然沉默地低着头,脸上带着红印,季知时的母亲不顾颜面歇斯底里地骂他,甚至又想上前动手,被警察拦了下来。
踏上警车时,他突然回头看了秦郁一眼,就是这一眼让秦郁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说不清楚,就是直觉,初阳不是凶手。
在秦郁把他拎到警察面前的时候,他也这样看了秦郁一眼
当时秦郁正混在好奇心旺盛的学生里听警察和老师了解情况,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下意识抬头,看见一道苍白的身影从旧教学楼二楼窗前一闪而过。
他几乎瞬间沿着那个方向追过去,在旧教学楼废弃的安全通道出口按住了想跑走的初阳,而周围警察的也察觉到动静,瞬间围了过来。
季知时的母亲哭得妆都花了,看见初阳时竟然冲开了几个警察,啪地甩了一巴掌,初阳被打得一晃,秦郁下意识抓住了他手臂把他提住了,一手挡住了季母。大概是这样,初阳才慢慢地看他
温和的晚霞,跳动在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睛里,而初阳的眼睫微微颤抖着,最后慢慢地移开了。
明明季母还在骂:你那个婊|子母亲夺走了我的丈夫,现在你夺走我的儿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秦郁却走神了,他无端想到了自己养过的一只小瘸腿狗。
末日嘛,人活不下去,残疾的小狗也活不下去,饿得瘦骨嶙峋,只有眼睛还是又黑又圆的,蜷在废墟角落,可怜地等着,等死,又温吞而安静地看着他,发出细微的呜咽。
当时秦郁正是丢失了记忆的第三天,和它对视了十秒后,他把那只小狗带回去了。
初阳匆匆一瞥,倒让他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大概正是这样,那个眼神让他如鲠在喉,又常常想起谢河手机里那些照片视频,直到第二周的周三,初阳重新回到学校。
旧教学楼早已废弃,水电都断了,没有监控,而旧教学楼周围的监控都取来看了,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加上又找到了季知时的留在地上的日记本,最近的记录都非常负面,就算季母再怎么施压,初阳还是被放了回来。
他进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节课了,正是班主任的课,下面闹哄哄的,见到初阳都安静下来。
毕竟那天的事情都传遍了,小三的孩子、害死了季知时,何况他平时就阴沉得很,说不定真是精神病,要是又发疯怎么办?
初阳,赶快上课吧,高三了要抓紧一点。班主任隔了很久才说道,其他同学也是,要好好读书。他总是很窝囊的。
下面闹起来,窃窃私语,谢河有些神经质地咬着指甲。
初阳回到座位,旁边的女生不敢看他,又觉得他可怜,最后偷偷把记了作业的本子推过去。
初阳呆呆地看了一会,抿抿唇:谢
他不太擅长,只干巴巴泄漏出一个气音。
女生叫许茹轻,大概被他这副模样激起了母性,很小声道:你不要听他们乱说,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警察放你回来,肯定这事情就和你没关系。
初阳嘴角非常轻地勾了勾,眉眼有一点放松下来。
秦郁是第一次见他笑,那个女生显然也是,于是受了鼓励似的想继续安慰他,却见初阳突然收敛了那一点幅度,他动动嘴唇,但到底没能说得太无情
离我远一点。
语气很冷,声音很低,但周围一圈人还是都听见了,转过来偷偷看这边,许茹轻觉得难堪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生气,咬着唇不说话了,把椅子往外移了一点。
初阳扫过这一圈人,那些人就心里嘀咕着不敢再看这边,他才木着脸带上卫衣帽子趴着睡觉,只是偶尔手指微动。
秦郁若有所思地看向侧方靠着窗户正埋头写着笔记的闻香,刚刚她往后门看了一眼,正是那之后,初阳才突然变了卦。
但也许是巧合。
下课后班主任难得没有唠叨,直接就走了,秦郁站起来,在众人的目光里走到最后一排,穿着校服的高大身材完全笼住了初阳,对方才慢吞吞抬头,刚睡醒,眼角红红的,声音沙哑:做什么?
许茹轻。
秦郁故意避开他,这个名字出口,教室里响起了小小的哄笑,季知时那件事带来的压抑气氛散去一些,有人小声调笑:秦郁你刚来就看上人啦?
许茹轻也是懵的,被大家笑得脸有点红,她根本没和秦郁说过话:啊?
被晾着的初阳垂下眼睫,轻轻按了按左胸口,然后安静地趴下睡觉了。
我们两换个位置,你去前面坐吧。秦郁道。
周围人只以为他是维护许茹轻,又笑起来:怎么不让她和你一起坐?
秦郁笑而不语。
许茹轻虽然不解,但确实本来就不想坐这里,又和初阳闹了这么一出,就同意了,在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喊醒初阳的时候,初阳就站了起来,给她让开了路。
季知时的位置空着,他的东西早就被季母拿回去了。
你坐我那。秦郁拿走上面的书,丢到初阳旁边的桌子上,刚想进去,却被拦住了。
初阳挡在那里,仰着脸和他对峙,眼下青黑明显:我不想和你坐。
秦郁低头看他,狭长的眼睛蛇一样盯着他,笑起来:为什么?
我不想和你坐。初阳别开脸,又重复一遍,你可以坐她那边,我想一个人。
那天的事情还没完呢。秦郁指的是在厕所里的事情,又道,何况我不相信你那天出现在旧教学楼只是巧合。要么就直接告诉我,要么就让我自己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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