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态度倒也不像是对沈尧本人有什么意见。
这背后肯定有事儿。
沈尧胆子大,从来都是事怕他,他也不忸怩,直接走过去要进里间。
但门缝没关紧,他还没进门,里间传来一道有些苍老浑浊的男声,情绪强硬似乎是在和谁吵架:老傅,不管你给多少钱,你这个事我们没法承担,平江的美术系一直式微,这些年没出过几个像样儿的,尸位素餐的倒是一个比一个活的好,他们看你来了,巴不得给你送几个学生,怕还得是长得不错的那几个!哼你想要我帮你找人画,我办不了。
沈尧一愣,另一道熟悉沉厚的声音更是把他的心口猛地敲得咚咚响。
那你呢?
三个字,沈尧心跳的更快了。
我不会再拿笔。你请回吧。老头态度强硬,说完便干脆地准备送客,好像是谈崩了。
傅叔叔是要画什么?沈尧推开门,朝沙发中央的男人挑了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从今天起,我们固定一下日更时间,每晚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不出意外的话一般是十一点半,爱你们
第6章一张画
傅明衍看见沈尧,有一瞬间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那种非常具有重量感的严肃。
有傅明衍在,空气都似乎沉了几分。
沈尧认得出旁边的老头,清矍消瘦,眉发皆稀,倒也没全白,却更显老态是美院的副院长,张庭山。
张庭山在山水画界非常有名,是美协的老人了。仅存的记忆模糊地告诉沈尧,刚刚送他来的那位刘老师刘江波,和张庭山关系一向不合,甚至到了在学院大会上拍桌子的程度,至于为什么不合,有人说是因为学术竞争闹了矛盾,还有人说因为感情私事,但究竟如何,却没人能说得出来,沈尧的记忆也只限于听人传说。
只是谈第一印象,沈尧更喜欢这个老头。
有脾气的人才配得上艺术,沈尧喜欢这个老头的气质。
你怎么来了?傅明衍不答也不问,似乎并没有和沈尧提的意思。
沈尧走到张庭山身边,未语先笑,眼角眉梢都是乖巧:张老师,我是这届的新生,我叫沈尧,您认识我吗?
张庭山当然不认识。傅明衍和沈尧的关系整个学校都没人知道,在别人看来他也只是个新生,还是后门进来的,画画稀松平常,纨绔子弟一个,张庭山当然不可能去认识他。
沈尧。不认识。专业成绩考了多少?
沈尧笑容一僵,他在册的成绩是原来的这个沈尧去考的,当然踩线勉强飞过,就这甚至还可能是做了弊。谈及成绩,沈尧只好闭嘴。
他成绩一般,况且,这活学生做不了。傅明衍把手里已经快要燃尽的烟碾在烟灰缸里,烟气被截断,沈尧盯着烟灰缸里剩下的那截烟嘴看,抬起头的对视略有些暧昧。
这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在学院办公室里。
可傅明衍也就那么看着沈尧,似乎还有些似笑非笑起来,眼神有些玩味,沈尧忽然便有些脸热,又悄无声息地滑开目光。
学生做不了,我这儿也没人能行。你还是回去吧,别再让我掺和你那些圈子的事儿,也别再来找我。张庭山看起来脸色发青,傅明衍身份高,他不能赶傅明衍走,只好自己站起来往外就走。
张庭山。傅明衍忽然出声叫住他。
张庭山在门口停住脚,但也不回头。
钱不是问题。在张庭山开口之前傅明衍轻描淡写地补充道:画可以不画,钱你先收着。我知道你的病要用钱。
张庭山颤了一下腿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推门走了。临走还摔了门,看来脾气是真的硬。
办公室里只剩下沈尧和傅明衍两个人,傅明衍没开口,沈尧想坐却又不太敢。
为什么不让我试试?沈尧先说。
什么?傅明衍招手,示意他过来。
我也能画画,你是要找人画画吗?沈尧坐到傅明衍身边,办公室里的真皮沙发被后面斜照的夕阳烤的略微有些发烫,沈尧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脸上也微微发烫,不知是因为想画画,还是想接近傅明衍。
你做不了。傅明衍言简意赅,覆手按住沈尧的后颈,沈尧被温度烫了一下,低头不甘:你还没说是什么,我觉得我行。
傅明衍笑了。其实他以前很少和沈尧做这么亲密的动作,沈尧以前总是像个未成年的初中生,没来由的中二脾气和胡乱发泄的鬼话,做什么事都马虎狂妄,见面也时有和傅明衍顶嘴,与其说是婚姻关系,不如说傅明衍还是只把他当个晚辈。一如沈尧的父亲活着的时候。沈尧总是一脸不屑地叫他叔,连多一个字都懒。
只是最近这孩子似乎有些长大了。
好了。你去上课。傅明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不带意味的那种,似乎在哄孩子。
沈尧怎么肯:你先说到底是什么画!反正张老师也不愿意,你还有别的人选?
傅明衍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傅明衍觉得沈尧实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带着纯真和沉静,又隐隐有孩子气的单纯的渴望,惹得人十分想一探究竟。
好吧。只是给电影画一扇屏风,不过这部电影很重要,如果张庭山不肯,就只能让他们另想办法了。傅明衍摸了摸沈尧的后脑勺,沈尧发质细腻柔软,手感绝佳。
给电影画屏风?也要你这样的大老板亲自出面吗?沈尧奇道。他有些享受傅明衍大手的温度和力度,不由得又往他身边靠了些。
你不会是要给那个影帝的电影找画师吧?沈尧的话里带着醋意,却很让人受用。
我只是顺路来见你们张老师。傅明衍却并没解释是或者不是,看沈尧小心又十分意图明显的试探,傅明衍也不想戳穿,只伸手轻轻揽过他,沈尧便被他抱在臂弯里,整个人一紧。
沈尧抬头,正和傅明衍对视。
傅明衍低头看他,用视线默默描摹沈尧的轮廓,从额头,眉眼,到鼻尖,唇瓣。傅明衍的眼睛太深了,像一口深井,他眼睛的轮廓又那么深褶着,威严、压迫、沉美,那里面似乎毫无欲望。但傅明衍越是目光坦荡,沈尧却越是莫名地烧了起来,他眼神微微颤动,两颊浮上羞色,直到避开视线,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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