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休息室里,他听完店长说的话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
无他,只是觉得这会老板浑身冒出来的气质很可怕,比平时还要可怕。
而且,他也没想到,苏黎居然不认识老板了。
亏老板每年偷偷回来给他庆生,结果人家压根不记得你谁,这事要是放自己身上能气死。
整个车里最没心没肺的要数司机,他得了老板的吩咐,什么也没想,车开得飞快,一个小时后,车停在薄家庄园外。
霍毅跟着薄晔一起下车。
薄晔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的大门。
薄家这栋老宅,说是老宅,其实历史并不悠久,四十多年前,这栋庄园才建成。
当时他爷爷薄颂还年轻,带着儿子和怀孕的妻子刚搬来这里,那个时候,这里的模样和今日被工人维护过的样子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要说真正有区别的,那就是住在里面的人变得不一样了。
从薄晔的奶奶到薄晔的母亲,再到现在薄旼的母亲,短短四十年,换了三位女主人。
如今这栋庄园里,跟他能扯上亲情关系的也就只有爷爷薄颂一人了。
薄晔沿着小路往里走。
庄园内此刻气氛稍显温馨。
原本苏家人来薄家做客,应该会热闹一段时间,但因为今天两位主角都不在,苏家人没多停留就离开了。
薄晔走近门口的时候,客厅里只有薄晔的弟弟薄旼正在笑嘻嘻地和他母亲说话。
妈,等大哥结了婚,彻底搬出去,到时候我就让人把后面那块小花园给推了,给你种你最喜欢的薰衣草!好不好?!
虽然宋意如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很为自己儿子的孝顺而感到高兴,但她摸了摸薄旼的头发,还是否决道:妈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不过,以后,这个话还是别说出来,给人听见也不好,知道吗?会刺激到你哥的!
喔,薄旼一听他哥这两个字瞬间表情就变得不高兴。
妈,你顾忌也太多了吧,这会,客厅没有外人,薄旼没忍住说出心声:反正,将来薄家都是我爸管,我就是薄家未来继承人,这家里的东西还不都是我的,推掉一个小花园而已,也要顾忌那个疯子吗!
胡说!宋意如压低声音:要喊大哥!仔细给你爷爷听见了!
没事的,放心吧,妈,书房离这边远着呢,听不见。
家里佣人保镖听见也不行!
哎呀,妈,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这家里除了爷爷,谁还会帮他啊!薄旼毫不在意地说:除非他自己听见了!不过苏家都走了,他肯定不会回家,妈,你就不用担心
薄昰话刚说完,就被他妈宋意如捂住了嘴。
他顺着他妈的视线扭头看过去,心跳差点都停了
薄晔就站在门口,正面无表情地垂眸盯着他俩。
霍毅站在后面,很是无语的望着她俩,就薄旼这智商和口没遮拦的样子,都不用老板收拾他,哪天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坑死。
宋意如看向门口,露出一脸温柔的笑,竟丝毫不觉尴尬地说:小旼正说呢,大哥这么久没回来了,这不正巧,你就回来了,你爸和你爷爷都在书房呢。
薄晔看都没看她,直接挪开了视线,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听没听见薄旼的话。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宋意如起身准备去给他倒杯水。
薄晔理都没理,直接迈步朝书房门口走。
薄旼看见他这么一副样子,脸色就很难看,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忍不住讽刺说:没看见人吗?眼睛不好使可以去装副眼镜!
薄旼说完,薄晔眼皮微掀,扭头看了他一眼。
那双眼睛,瞳孔极黑,眼神深沉如幽暗丛生的荒原上孤狼,冷漠狠厉又极具侵略性。
那一瞬间,薄旼心头禁不住一跳,不由想起十岁那年他被薄晔打了的事,身体不受控制、害怕地后退了半步。
但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恼怒。
薄旼气红着脸,又想说什么,宋意如从旁边及时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她对薄晔讨好地笑笑:你别跟你弟弟一般见识。
薄晔直接越过他们去了书房,连霍毅都懒得看他们做戏,跟着走了。
薄晔打开书房门,一眼扫过去,薄以渐和薄颂正坐在一处,讨论着两家联姻的事。
薄晔目光直接忽略了父亲薄以渐,朝爷爷薄颂点了点头,便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旁的空椅子上。
对薄晔这副冷淡样子,薄颂见怪不怪,反而是一旁的薄以渐发现自己被无视了,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薄晔坐下后没说话,眼睛看着落地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薄颂知道他大概有事要说,便打发薄以渐出去:你先去忙吧。
薄以渐一见薄晔那副冰冷沉默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心中就不爽,也不想多看,冷哼一声:连声爸爸都不会叫了!
说完,薄以渐臭着脸,甩手出去了。
这会过来,是想跟我说什么?薄颂看薄以渐出去后带好门,转头问薄晔。
薄晔没有立马开口,他盯着书房桌子兀自发了会呆,片刻后,才像想下定决心一般,淡淡开口,道:爷爷,我不想联姻。
薄晔语气极淡,却难得透着点任性味道。
薄颂已经有十来年没听过他用这副口气说话,一时间倒觉得颇为感慨。
因为苏黎?薄颂知道薄晔肯定是为了苏黎,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想当年,薄晔在小花园里把来薄家做客的宋庄狠狠打了一顿。
家里人都以为,薄晔是因为宋庄来薄家商议薄家继承人的事才打人的。
但薄颂心里清楚,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虽然他对薄晔寄予厚望,但薄晔自己对于薄氏继承人这个位子根本不上心,这点当年就很让他发愁,一度想各种方法来诱惑薄晔,想让他对权利有所渴望,然而没用。
所以他根本不会为了这件事而犯病去打宋庄。
那天,薄晔之所以失手把宋庄打残,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宋庄碰了苏黎。
后来,薄颂等他恢复平静,告诉他苏黎住院的消息。
薄颂清楚的记得,薄晔的脸色瞬间变成苍白色,任凭他怎么安抚,怎么劝说,都不能让他平静。
薄颂说送他去医院看看苏黎,好好和苏黎沟通沟通,会没事的。
然而当时,薄晔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好像世界都塌了:不了。他怕我,我去看他,他会病得更厉害。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孙子把苏黎看的有多重。
薄颂暗暗叹气,收回久远的思绪,他手指轻敲桌面,还是问道:你回国之前,我跟你提的时候,你不是挺高兴?现在为什么又来反悔?
薄晔左手手指悄悄摸上了右手尾戒,转起了戒指,没去看薄颂:没有原因,我只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