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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计在于晨——花笙弥(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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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因为昨天吹了风!

他懊恼地想,就不该带他在大街上瞎晃悠的!

好在很快于晨就给他回了消息,说他没什么事,只是有点着凉,热度已经退下去了,让他好好上课。

易晓天一天都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放学,拎着书包把自行车蹬得都要飞起来一路狂飙回了家。

但是把车停在于晨家门口的时候,他又胆怯了。

阳台上传来响动声的时候,于晨正用手电筒打着光在被子里看书。

晚饭是于母亲自送上来的,吃完晚饭他本来想学习,但于母强行关了灯让他继续休息,说他不能劳累。

但凡于晨的房间里亮起一点灯光,于母立刻就会开门进来,这一点于晨早就已经习惯了,每次他生病,他妈妈就会这样。

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阳台上,声音很轻,紧跟着是玻璃窗上细细索索的声音。

于晨叹了口气关掉手电筒,掀开被子起身走到了落地窗边。

窗帘一撩开,果然看到了某个傻子正趴在落地窗外努力朝里张望,冷不防窗帘拉开,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对上于晨平静无波的眼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紧跟着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大概是为了方便顺水管攀爬上来,他外套都脱了系在腰上,身上就穿了件单薄的毛衣。

于晨眉头微皱,抬手去开落地窗。

等等等等!别开!

易晓天赶紧伸手按在窗玻璃上,声音透过玻璃传进来,像隔着层水似得不真实,一会儿又吹上风了!我就看看你,马上就走了!

于晨沉默,他眼睫微微垂着,看着那边易晓天隔着玻璃按在窗上的手,良久,忽然把自己的手也附了上去。

两人的手掌隔着一层冰凉的玻璃相互贴在了一起。

易晓天愣住了,但下一秒,于晨的手又撤了回去,阳台落地窗猛然拉开,他猝不及防地被一只温热的手拽了进去。

室内温暖的空气霎时包裹住了他,易晓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鼻子一痒,张嘴就又要打喷嚏。

千钧一发之刻,于晨飞快抽了两张纸巾捂住他的口鼻,把那喷嚏声给捂了下去。

易晓天懵逼地看他,于晨竖起手指在唇边比了个轻声,又指指房门外,易晓天秒懂,比了个ok的手势,于晨这才放开他。

房间里不能开灯,只依稀有路灯的光影隔着窗帘落进暧昧昏暗的阴影,易晓天揉着鼻子靠书桌站着,看着坐在床边一身家居服的于晨。

这么看起来的他更加单薄消瘦,弱不经风了。

要不,你还是继续躺着?

易晓天一看那被子就知道于晨是刚从床上起来的,下意识关心道。

于晨说,我睡了一天了。

哦,

易晓天讪讪,他其实应该回去了,但出于某种隐秘的贪恋,他现在挪不动步子,不想离开这充满了于晨气息的温暖的房间,烧真的退了?

于晨看了他一眼,明显看出他是在没话找话。

其实要是在过去,易晓天一定大咧咧地直接上手去摸于晨额头了,但是现在出于各种微妙的心理,他不敢再这么做了。

抱歉。

于晨忽然说。

易晓天愣了一下,什么?

昨天自作主张带你去了那间画室。

于晨抬头看他,这样自下而上地仰视在于晨身上很罕见,他平时看向别人时,总是微微向下的,是我冲动了。

冲动这种词汇用在于晨身上可真是有够突兀的。

易晓天这么想,过了好一会儿才垂下了脑袋,呐呐问,为什么啊?

他背对着落地窗,整个人都拢在阴影里,声音低哑几乎听不到。

因为我不想配合你的任性了,

于晨依旧注视着他,你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易晓天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画画也好,打球也好,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需要觉得愧疚就惩罚自己,我没有这么要求过你,这只是你为了心安而一厢情愿地在自我满足而已。

他用词冷静客观,仿佛一个不相干的人。

但却精准无比地戳中了易晓天这么久以来一直回避的痛脚。

是我推了你。

易晓天低声说,是我害你变成这样,你差点死了。

十年前那个寒冷的雨夜,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妈妈跳入冰冷的河水当中,他想去找她,撕心裂肺地哭着也想跳下去,于晨抓住了他。

但是他

他却把于晨推进了水里。

于晨的呼吸曾一度停止,抢救回来之后在ICU病房住了好几天,他本来身体就很差,自那之后更是落下病根,哮喘也更加严重。

他不能奔跑,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吃很多东西,不能跟别的孩子一起玩。

他一直一直地住院,每次病情发作时的样子都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那些场景,都是易晓天从小就挥之不去的阴影与噩梦。

他会打球是于叔叔教的,打架是周叔教的,这些原本于晨也该能学的,但因为他那一推,于晨什么都没有了,他的童年里,只剩下了医院的病房,吃不完的药,和永无止境的濒死的痛苦。

那时候的易晓天就在想,他把于晨害得这么惨,害他再也做不了想做的事情,那他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不配。

小天,

于晨的声音把陷入痛苦回忆当中的易晓天唤醒了,他站起身来到了他面前,伸出微凉的双手抬起了易晓天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听着,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配合你了,因为我累了。

你喜欢画画的话就去画吧,想打球的话就尽情地去球场打,

于晨继续说道,这十年来你一直竭尽所能地照顾我,你的补偿已经够了,我原谅你了。

你不用再一直守在我周围,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于晨闭了闭眼睛,额头与易晓天相抵,轻声说,这就是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

圣诞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赶在圣诞节发的!结果差了几分钟,可恶!

大家圣诞快乐啊啊啊啊ǔ俚搅5555555)

43、43

额头相抵之处,能够感受到微微发烫的体温,易晓天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于晨的烧还没完全退下去。

难怪他有点反常,竟然说了这么多他平时不可能会说的话。

但也是因此,易晓天才知道了于晨心底真实的想法,这么久以来,于晨果然一直都知道。

易晓天对于晨心怀歉疚,所以从小到大都要求自己必须时时刻刻看顾保护于晨,因为这是他的责任,是他害得于晨变成这个样子,他就必须要对他负责。

于晨是个外表很冷淡,但内里却非常温柔的人,他一定早就察觉到了易晓天这种自虐一样的自我满足式的补偿方法,所以为了让他心里好过,才一直不声不响地接受着他近乎到偏执的保护和关心。

其实这么看来,易晓天对于晨的紧张,跟于晨母亲对他神经质的关心从本质上来说根本没有两样。

当关心与爱护超出了一个度,对于被爱的那个人来说,只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于晨一边要承受着他母亲不讲道理的爱护,一边还要忍受易晓天时刻绷紧了神经的关切,他肯定早就累了。

易晓天的脸色微白,逃避似得偏开头。

他其实也早就该心知肚明的,他只不过是任性地利用了于晨对他的纵容,假装没察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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