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平时都好好的,偏偏是期末考这一天于晨犯哮喘,而且偏偏就是这时候他的药没带在身上。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巧合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根本不是意外,于晨的药是被人拿走了!
侯斌并不愿意用这么恶意的想法去揣度同班同学,但既然发现了有不妥,如果不搞清楚,对于晨就很不公平。
他面无表情地起身走到了江风身后,拍拍他,江风,我有事单独问你,跟我出来一下。
江风抬起头,对上他严肃的视线,浑身一僵,而后脸色刷的就惨白一片。
易晓天弓着背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发呆。
空气里是熟悉的消毒水味,余光中医生护士在来来往往,他其实不该觉得冷的,但他却忍不住发抖。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他摊开手,右手掌心刚刚做了处理简单地包扎过,缠了一圈纱布,泛着微微的刺痛,这让他稍微清醒,但他发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种皮肉伤,而是被他死死握在手心里的那颗巧克力球。
这个牌子的巧克力随处可见,就连学校小卖部里都有,他去超市经常会随手拿几盒,醇厚甜蜜的巧克力酱包裹着榛果碎,易晓天喜欢吃甜食,画画的时候,看书的时候,心情好的时候,都喜欢在嘴里叼根棒棒糖或者含块巧克力。
今天他心情就特别好。
但是,于晨不能吃榛子,一点都不能碰。
高跟鞋急促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
一双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是女人焦急的声音。
晨晨呢?!晨晨怎么样了?
易晓天僵硬得如同石膏像,抖着嘴唇艰难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
小天,
陪于母一起来的周叔板着脸,神情充满了担忧,情况怎么样了?
易晓天眼垂下头,抬手指了指旁边的病房门,声音压得很低,他没事了,在里面。
于母立刻转身去了病房。
周叔也松了口气,随后疑惑看他,你怎么坐在外面不进去?
易晓天依旧低着头不吱声。
周叔拍拍他,别担心,不是说晨晨没事了么。
高大的男人不太擅长安慰孩子,他也不急着去病房打扰母子俩,就在易晓天身旁坐了下来,试图缓解这个少年明显的恐惧紧张。
你陪他一块儿来的吧,也幸好有你陪他,
他一点也没发现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旁边少年更加灰败的脸色,那孩子从小就话少,什么都闷在心里,也就你们年纪近又一直在一块儿玩,跟亲兄弟一样能互相说说心里话什么的,还能一起闹腾别人,多好啊。
之前你俩吵架,都快一整年的时间我都没看他怎么笑过,小小年纪的跟个老头子一样一点生气都没有,这不,一和好,他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了,最近不是还经常请同学来家里玩么,于总都高兴得不行。
也就你能让他这么有活气了,别垂头丧气了,来,打起精神跟叔一块儿进去看晨晨,他一见你好得就快!
周叔开玩笑地大力拍了拍易晓天的背脊,把人拽了起来。
易晓天眼圈都红了,他嗯了一声,却依旧没什么精神,被周叔的大手推着进了病房。
病房里,于母抹着眼睛小声地跟病床上的于晨说话,于晨面色苍白地靠坐在床头,垂着眼认真地听着。
发现他们进来,于晨浅琥珀色的眼睛立刻望了过来。
周叔。
他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声音还有点哑,喊完周叔,视线就落到了站在周叔身前,正逃避着他目光的易晓天身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叔慈爱地笑着,又推了易晓天一把,调侃道,这小子躲在外面不敢进来,你可把人给吓坏了。
这样,
于晨声音轻轻的,目光一眨不眨看着易晓天,抱歉。
易晓天猛地抬头,眼圈发红,不是!
怎么能是于晨来跟他道歉呢?
明明是他
他这忽然抬高的声音吓了于母和周叔一跳,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看过来。
于晨忽然看到了什么,过来一下。
易晓天抿了抿唇,迟疑着走到了病床边。
于晨说,手。
易晓天一僵,但于晨依旧认真盯着他看,半晌,他咬了咬嘴唇,把手伸了过去。
于晨垂着眼,目光落在那洁白的纱布上。
易晓天看他不说话,赶紧补充,就不小心摔了一跤,小事。
抱歉。
于晨垂着眼,他毫无血色的嘴唇抿得很紧,眉头皱着,而后才说,让你担心了。
易晓天一愣,他从于晨看似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他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你手伤了啊,这怎么弄的?
周叔诧异的声音打断了他。
我
易晓天一时不知怎么说。
他急着找我摔的。
于晨说。
原来是这样。
周叔感叹,我就知道你俩感情好,也难怪小天急,说起来下午还有考试吧,小天这连期末考都缺考了啊。
于母看向易晓天的眼神略有复杂,半晌之后才叹气说了一句,今天谢谢你了。
易晓天其实觉得有点荒谬,今天明明他才是害于晨发病的罪魁祸首,于晨反而对他道歉,静姨还来感谢他。
如果是过去,看到静姨态度软化下来,他早就高兴坏了,可现在,看着于晨的样子,易晓天只感觉心里难受的要命憋得要命。
如果静姨知道,于晨为什么会突然犯病她绝对不会再原谅他。
于晨没什么大碍,短暂的休息之后就可以回家了,因为有于母在,一路上他们也没说上什么话,到了家各自道了别就分开了。
晚上的时候,临时拉的微信小群里侯斌几个说想来看望于晨,被于晨以他明天就能回学校为理由婉拒了,众人只能作罢。
易晓天拿着手机翻来覆去了半天,想要发给于晨的消息也没能发出去。
于晨并不是无缘无故犯病的,易晓天在教室等他的时候吃过巧克力,后来陪他去办公室吃饭忘了这回事,闹着于晨亲了好几回,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