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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这点表面的谦卑,却完全遮掩不住神情中的寒如霜的冷意,口中说不能相提并论, 眼睛里却分明写着我与一个死人计较什么长短。

这就犯了孟诚的大忌。

孟诚自登基以来,处处比照自己的父皇, 总觉得不如他,然而他这样崇敬憧憬的人,郑玉衡居然是这样一个态度, 他眼睛里冒火,道:朕就知道你是个不安于室的东西!

不安于室岂是这么用的?可见孟诚是真的气糊涂了。

就在孟诚即将要招人处置他的时候, 孟摘月才从巨大的震撼中回神, 她赶紧闪进两人中间,将孟诚的手挡下来,面对着皇兄连声道:哥哥, 哥哥你跟他置什么气?这是母后的太医呀, 就算是骄纵了他, 咱们也只管跟母后说,哪有当场失了体面的说法?

说罢,又连连朝着他身后的人使眼色,然而内侍、护卫全都退后了几十步,就是公主把眼色抛得抽筋,那边儿恐怕也不能看见,都急切地盯着,却没人敢上前。

孟摘月心里叫苦不迭,这是什么修罗场?没在她娘亲那里上演,倒是先让她遇上了。

孟诚对着她的脸,眉头紧锁,面色凝霜:他这么犯上,就该斩了他的脑袋!

孟摘月道:好哥哥,你斩了他的头不要紧,怎么回母后的话呢?就是挑遍京华王孙子弟,未必有比他生得还好的了。

孟诚大怒道:这是太医!不是面首!

孟摘月说漏了真实想法,差点咬到舌头,话赶话地搪塞道:就是太医院中,小郑太医也是医术高明的人物了,他的老师是已乞骸骨还乡的刘老太医,侍奉内廷数十年。

这话刚说完,她又退后半步,用力杵了一下郑玉衡的胳膊,暗示的话从牙缝里往外蹦:跪、下、请、罪。

郑玉衡看了她一眼,撩起衣袍,沉默地跪在孟诚面前,视线压低,只能望见他身上的奢美的团龙纹图案,却一言不发。

孟诚也看出他根本不是甘愿请罪的,冷道:待朕回禀了母后,就将你从慈宁宫赶出去,再砍了你的头,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敢在朕母后身上动歪心思的人。

公主在心中哀叹道,我的皇兄,到底谁是动歪心思的那个啊?咱们娘亲那有那么情深一往、念念不忘,说不定也是看重他年轻俊美。

要不怎么说女儿是贴心棉袄呢,她是所有姓孟的人里头最能体悟董灵鹫心意的那个。

郑玉衡垂着眼帘,声音清冽,不卑不亢:臣一心为娘娘着想,请陛下明鉴。

孟诚这时候别提明鉴,他能忍住不跟郑玉衡动手,就算是被天家体面这四个字束缚着了。皇帝一扭头,朝远处的人招手,愤而道:都是瞎子不成!冒犯御驾、触怒天颜,给朕上廷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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