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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示意了一下身旁的莫书。

莫书就是当初帮他逃出郑府的小厮,之后因为怕受到为难,所以被留在太医院看守房间、整理物品。

莫书将方才在内贵人手中取得的证据、书信、供词等,一概展示出来。

当年在我房中搜出的寒食散,是继夫人何氏命人所购,藏匿于孩儿房中,自小到大,我都不曾服散,并深恶此物。我绝无此癖,是父亲大人错怪了。

他语调清幽,字句从容。

至于打骂女婢,教唆偷盗,这份供词也已写明,实为栽赃陷害。

昔年

他说着这些事,声音里没有一丝不甘和怨怼之意。只不过是把曾经百口莫辩、无处申诉的事情,再次重新说明。

这些话说过不止一次,区别只在于,郑节听闻时的心态与处境不同。他望着自己的长子,脑海纷繁错乱,如坠梦中。

这一桩桩一件件,因为是陈年过往。很多连郑玉衡本人都难觅端倪,但这种看似隐秘的阴私之事,只要董灵鹫愿意,她的眼线就无孔不入,她永远平静而严厉地注视着这座位于权力中心的城池。

郑玉衡说完时,一旁的蜡烛已经淌满了泪,蜡油凝结成一块一块的白霜。

他静默地注视着父亲。

郑节的表情非常精彩,他一度撑起身体,想要去抓取那些证据。这只宽厚的大手里全是汗,动作急促,让人分不清他是想拿来看,还是撕掉、摧毁。

但当他的手碰到纸张时,却又被烫到一样僵硬住。郑父一辈子自傲、固执,简直到了盲目的地步,却因这区区几张纸,展现出对错误恐惧。

郑玉衡跟他的视线交汇了一刹。

这时,他猛地撤回去抓证据的手,而是如梦方醒一般拉住郑玉衡,口中唤道:玉衡,你怎么不早点说?不早点拿出来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郑玉衡道,我就是将诉苦声说得震耳欲聋,又能如何。

他稍稍停下,很轻微地笑了一下:我很早就不再为被您误解而哭了。

他的话听起来很像不曾埋怨过的意思。

但落到耳朵里,却有另一种含义不停扩张,越来越大,到了摧人精神的地步。

郑节喉咙发梗,眼睛里血丝隐现,仓皇费力地说出来一句:玉衡,你怪父亲吧,你怨我吧,爹爹做的不好

郑玉衡看了看时辰,将他的手从袖边拂落,轻声:父亲,我要回慈宁宫侍奉了。

你你和太后娘娘

是儿子痴心妄想。他承认,国朝内外如有骂声,皆是我之过,万死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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