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衙内登时跨上前一步,指着郑钧之大声道:哥,就是他害得我进了刑部大牢!此人心思诡谲、城府深沉,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皓兰先是一愣,然后大怒道:你又说什么胡话呢?要不是郑郎君加以维护,你这时候已经被打死在内狱里了,焉有从刑部大牢里出来的命数?!
郑玉衡夹在两人中间,他仍是绿衣小吏,但等到吏部官印印下,旨意一发,便从仓部司区区底层主事之一,擢升为从五品的度支部承务郎而且这官职还并非是董灵鹫的懿旨,而是圣旨。
就在今晨,温皓兰入内觐见,当面谢皇太后慈恩,并提及检举此事的户部主事,认为年轻有为者应当提拔,为此请上了一道折子。
彼时,董灵鹫听他说这句话的那一刻,已经明悟温皓兰的心思:郑钧之是检举他亲弟弟的人,如今温家洗脱嫌疑,不仅不对这位小主事加以打击报复,反而举荐提拔,在朝野内外都是一桩美谈。一则,有利于他温皓兰本人的声名,可以令人交口称赞,二则,明眼人都能看出郑钧之来历莫测,非等闲浊吏小官,又可以讨好皇太后。
董灵鹫吹了吹茶盏内翠绿的水面,望着从底部向上微微旋转升起的绿芽,淡漠道:去递给皇帝吧,哀家累了。
温皓兰低首称是,退出了慈宁宫。
当这道折子转呈归元宫的时候,孟诚更是丁点儿也没有怀疑,他了解来龙去脉,虽然未见其人,但也觉得郑钧之观察敏锐、胆大心细,是可造之材,想都没想就批复盖印了。
于是,郑玉衡得到了一份能够上朝的职务。虽然依旧是着绿衣、站在百官的末尾,或许连孟诚的面都看不清,但这并不妨碍他为自己的小小愿望达成而感到欣喜。毕竟,即使是从五品的末流京官,只要站在太极殿上,就意味着他在一点点地渗入百官当中,成为太后娘娘在朝野中另一个可以信任、至纯至忠的臣子。
他倒是一派平静,还拉着温皓兰劝道:请大人莫要发怒,应该是小公子对下官还有些误会。
我对你有什么误会!温衙内暴躁得跳脚,你那日在仓部司说了什么?要我说给兄长听吗?!你分明就不是普通人,而是许祥的心腹奸佞,就是来跟我们斗的,我呸,我们是文官清流,看不上攀着宦官门路的人
温皓兰只恨自己派人接他时,没把这混小子的嘴给塞住。平日里询问他干实事治国的学问,那是一窍不通,这会儿突然醍醐灌顶学会个伶牙俐齿了。许祥不也是太后娘娘的人么?他这生嫩的愣头青懂个屁的文官清流!
他这么一咬牙,又想到自己这弟弟闯出的祸,心道这是不教育不成了,遂高高扬起手,作势要抽他一巴掌。
郑玉衡实在劝不住,只好道:此皆下官之过,当日与衙内立了赌注,实在非赢不可。
温皓兰撂下手,扭头问:郑郎君,他跟你赌了什么?这小子是个混世魔王,是个惯赌的混账,他赢了什么你只管告诉我,我一定让他原本原样地还你。
郑玉衡矜持道:谢温大人关心,是下官赢了。
我就说他没什么出息什么?温皓兰话语一滞,愣道,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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