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衡矜持道:居高位者要多听谏言,少听谗言。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只鸟学得都是奉承的谗言。
那你呢?
我他也有点不好意思,羞愧地道,忠言谗言是他们的事,我吹枕边风。
作者有话说:
羞愧了,但没看出来是哪门子羞愧。
有点矜持,但矜持得不多。
第82章
小郑太医嘴上这么说, 可实际上,他这人也不太会吹枕边风。
当两人同帐交谈时, 大多是董灵鹫说, 而他静静聆听。即便议及国事、到了免不了发表自己见解的时候,郑玉衡也会尽量不影响她的思路,省去太过明显地、包含着处置和决断的议题。
他大多时候都是抱着一颗学习之心的,更别说太后娘娘资历丰富、真知灼见, 有自己的判断力, 对别人的意见择优而取。
这番言辞已经是逾越了的。董灵鹫倒是没有怪罪, 而是从容纳谏, 欣然应允, 暂时放下那些理不出个结果的事宜。
董灵鹫搁下笔墨,令人传膳,让郑玉衡陪她吃过了饭。入夜, 她洗漱过后,还未更衣时, 殿外传来几声候鸟的鸣叫声。
随着鸟雀清鸣,还隐隐响起小宫人清脆地交谈和玩笑声。这声音令人心中生出活力和感慨,让人很想去看看。
董灵鹫对着小郑太医比了一个静默的手势, 然后拢起外头沙沙地摩挲地面的广袖长袍,披着绒绒的披风, 悄悄从槛内踏出, 立在廊柱边,望着风灯底下两个小姑娘。
大约一个十二、一个十三的年纪,身上穿着新缝制的冬装, 脸颊冻得红扑扑的, 似乎其中的一个是值夜的宫人, 着公服、戴令牌,另一个则是随意打扮,挽着红绳的双髻,陪前一个在这儿翻花绳、簸钱、掷骰子饮酒。
这距离不算太近,这两个孩子年纪还小,没什么资历,是近不了主殿的。
董灵鹫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郑玉衡伸手给她拢着衣裳,轻轻捂住她的手,低声道:怎么出来了,外面很冷的。
殿内虽然煦暖,但正是因为里头热,才更衬托出外面的寒气凛冽。冬夜,天地昏黑,星辰无光,唯有庭院两边的风灯、连同远处在正月里时不时升起的焰火,时亮时暗地照明。
董灵鹫看着她们,稍微笑了笑,轻声说:你看那儿,宫里的内侍、宫人,除了抄家罚没的罪臣后裔之外,大多都是从宫外卖进来的。
郑玉衡道:从前不是这样吗?似乎大殷开国以来,都只选寒苦人家的平民子女为宫侍。
从前的选进宫中身居要务的女官,都是朝臣、皇族旁支的女儿,是官家背景。董灵鹫道,前朝曾经因为这个发生过一件事,那位皇帝的御前女官搅入朝政争斗当中,被她的亲族指使,在天子的茶水饮食中动手脚,皇帝驾崩,她也死罪难逃,被勒死灭口之后投入井中就是锦芳园西南角的那口枯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