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撤退之法,自然就是游回幽北、与大将军乞列合赤汇合这一项了。
大寒江的江水才解冻不久,地临北疆,这里头的水虽然清冽胜雪,但也同样的寒气逼人。
就算郑玉衡会水,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不直接沉底就算是不错了,更别提什么游到对岸了。
他浑身既冷又热,左肩一阵一阵地绞痛,失去对时间流逝的精准感知,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是一炷香、还是一盏茶的时间,忽而有一只手将他从水中提了上去,耳畔之声嘈杂无比。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漫漫长夜。
待郑玉衡重新醒来时,他的肩膀上已经没再插着羽箭,而是被处理过、敷好了药,还缠上绷带了。
他睁开眼,见到破晓的天色,以及不远处燃起的烽火狼烟,视线下移,面前几步之处,就是一片篝火。
在这时,身旁的人似乎也发觉他醒了,开口居然是纯正的大殷官话、不带半点口音:大人,蒋大人,他醒了!
旋即,稳健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熟悉的面孔蹲下身凑了上来。郑玉衡辨认了片刻,在这张抹着灰和遍布风尘的脸上认出对方:指挥使蒋大人?
嘿,劳烦小郑大人记着我了。蒋云鹤爽朗一笑,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行啊,这体质不孬,醒得够快的,要是换个身体不好的,这箭伤、江水,一回就能把命交到阎王爷那儿。
多谢指挥使搭救。郑玉衡唇瓣干裂,嗓子也嘶哑一片,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儿?蒋云鹤笑道,我他娘的比耿哲来得还早呢,他那老小子就是保护不了咳,在北疆待得太久,说话都莽撞了不少,呸。
他伸出手,从部下那边拿过来一壶水,在这种情况下,水可比酒值钱和稀少多了。
郑玉衡接过水壶,又道了声谢,而后润过喉咙,坐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的烽火,脑子里有点转不动了。
他的伤处理过,也被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就是这篝火稍远,头发还微微湿着。
蒋云鹤坐在他身旁,见他虽然面色苍白,也负了伤,但是神智还很清楚,便道:讲清楚,我也不是特地过来捞你的,都不是我认出来,而是常常在宫里执勤的麒麟卫认出你的,娘娘虽然特意吩咐了一句,但这战场之广大,我琢磨着,哪里就能碰巧搭救上了呢?谁知道还真就这么巧。
郑玉衡的耳朵里只听见一句,闻言望了过来,眼眸微亮:娘娘说了什么?
就吩咐了一句,要是在城池和后勤各关隘之外的地方遇见你,就把你捆了扔车上,拉回京城里去。
郑玉衡浑身缩了缩,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车一匹老马拉着,上面都是一些器具、草垛、并炊具等杂物,挤一挤,倒是还真能再容下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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