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盈盈亮起,映出他白皙的手腕,上面已经被手镣磨出一道深红的伤痕。郑玉衡没有注意,而是将茶壶里尚温热的水倒进杯盏里,转而走回榻边。
他的每一步行动,都会响起锁链交响的动静,碎响冷冽而又沉闷。郑玉衡一抬头,看见董灵鹫披着长发、倚在床头望了过来。
在一盏如豆的灯火之下,暖黄的火光透过灯纱,映在她线条柔和的眉目之间,两人视线交汇的刹那,就仿佛是一卷朦胧模糊、上了年代的一卷古画,她坐在灯下与画中,被他的视线惊得波澜微动。
郑玉衡的心像是被轻轻敲击了一下,里面盈着满满的水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如果这不是在深宫当中那该有多好。
郑玉衡回过神,将茶盏递给她。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周遭只有董灵鹫从容不迫地轻微喝茶声。随后,茶盏放了下来,她的眼神停留在郑玉衡的手腕上,半晌都没有移动。
檀娘
嗯。她抽回视线,应道,好了,来吧。
来?郑玉衡怔了一下。
你不是只能待一会儿吗?她反问,时间紧迫?
郑玉衡顿时脸上发烫,转头看了一眼天色,老老实实地坐在床尾,叹气道:我又不舍得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快睡吧,我看你睡了就回去。
董灵鹫道:这么乖啊?
郑玉衡往她那边蹭了蹭,道:我一直都很乖的。
董灵鹫看着他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但她的目光映在郑玉衡身上,却带着一股无限温柔的味道,令人心中怦怦直跳。
郑玉衡喉结微动,捂住心口揉了揉,缓慢地呼出一口气,对自己道:郑玉衡啊郑玉衡,你可要控制住自己,别这么神魂颠倒的,这样真是太没有出息了。
他还没告诫完自己,董灵鹫就闭上了眼,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手背,轻声道:那好,乖孩子,晚安啦。
郑玉衡咽了口唾沫,说:晚安
他硬生生地把头转过去,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控制住自己,我就是这么有君子风度,冷静冷静可是她说我很乖,谁能舍得离开她身边呢
可惜,这时候神魂颠倒的小郑大人,已经忘了他摸进来之前的嘱托了。
就算郑玉衡的自控能力不足,月婉姑姑的自控力却强得多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准时准点地把采花贼从娘娘身边拖了出去,面无表情地教训一番,然后让人跟着郑玉衡把他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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