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果然抬脚就朝厅堂的方向走去。
林颖一怔,皱眉哎!了一声,面前的人却毫无反应,转身直接离开了。
她看着薛燃的背影,难过地抿了下嘴角。
明明已经追了五年,除了遇见时会比别的女生多聊上几句外,对薛燃来说,自己似乎仍然只是个陌路人。
大概这个人,心里压根没有爱情这种东西。
又想起之前哥哥提过的订婚的事,她头一次感觉到了无力的心灰意冷。
两个人一左一右过去的时候,陈霄正在和之前那帮玩得毕竟熟的狐朋狗友们胡侃着聊天。
陈茵茵眼看到人,远远地先喊了声哥!然后才拉着江成意走了过去。
正聊着天的一群人闻声,下意识朝这边望了过来,等看清楚陈茵茵后面的那人,笑意瞬间止在了脸上,愣住了。
江成意笑笑。他对其中的几个竟然还有些印象。
许久不见,这群人倒是没怎么变,只是身上浮躁的纨绔气质少了许多,穿上西装打起领带,远远望去竟然颇有些成功人士的影子。
只在瞪起眼嚷嚷时,才忽而有了些曾经的张扬模样。
我靠这是
江哥回了啊。
操,我还以为是陈霄胡说八道呢
江大少爷。有人笑起来,生疏地朝他抬了下手当做招呼,好久不见啊。
江成意挑眉应了,随陈茵茵朝人群走过去,中间的位子竟然又自然而然地被特地空了下来。
他顿了下,起身坐过去。
陈霄拍拍他的肩膀,眉飞色舞地朝身旁的几个人吹嘘道:怎么样!老子么么时候骗过你们!
卧槽,主要是说话的人又看一眼江成意,笑笑,有些不可置信。
之前江家出事的时候他们都知道,平日虽然关系还算不错,但为避风头,自然没人敢为他得罪杨氏,如今再见,到底有些尴尬。
愧疚说不上,毕竟圈子里的人都没长那玩意儿,只是偶尔想起来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江成意笑着踢了下陈霄:倒杯酒。
陈霄呸一声,手上却去拿了酒瓶:我跟你讲江成意,你不管我叫声爹真说不过去。
谢谢陈妈妈。江成意弯起嘴角。
见他心情不错,周围的人也放开了心,笑起来:我陈哥还是一如既往婆婆妈妈,不知道找老婆之后能不能被治一治。
陈霄嘿一声,吊儿郎当地把酒递给江成意:找个屁的老婆,浪荡它不快活吗!
哥!一旁的陈茵茵顿时拧了他一下,咬牙威胁,少说废话。
陈霄疼得哎哎哎地躲开她:干嘛干嘛!淑女一点行不行!
几个人顿时起哄:妹妹干得漂亮
陈茵茵拧完人,这才想起来江成意还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松了手,朝江成意笑了笑,眨眼:成意哥哥记得等会儿找我跳舞啊!
她说完,大概是觉得害羞,不等江成意回话,转身直接跑了。
陈霄在后面恨铁不成钢地嚷嚷:淑女点儿啊茵子!淑女!
周围的人笑着调侃了起来。
江成意也笑着,却没说话,只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其实谈恋爱这种事,他并不是没想过,只是往往刚动个念头,就迅速被自己否决了。
没兴趣,没动力,以至于这么多年,竟然还是独来独往一个人。
甚至连周太太都隐约地暗示过他,年纪不小该找个伴了,男的女的都行,家里破产都破了随便也不管了。
但江成意就是提不起精力来。
他喝了口酒,侧脸望向陈茵茵提着礼服愉快活泼离开的背影,半晌无言。
看么么呢?
郑锐端着酒杯走过来。
薛燃收回视线,冷冰冰道:没什么。
郑锐挑了下眉,顺着他方才的目光方向看过去,是一个长得蛮漂亮的小姑娘,正朝向同伴害羞兴奋地说着么么。
这张脸他似乎有些印象,好像是陈伟的侄女叫陈茵茵来着。
他顿了顿,回忆起方才薛燃的表情。
怎么看都不是喜欢,若非要找个形容的话更像是嫉恨。
杨氏那边商量得怎么样了?薛燃打断他惊异的思绪,语气平淡得仿佛那一刹那的阴冷只是错觉,如果他死咬着那一条合约不放,影视部明年不可能再和他合作。
郑锐收回神,拧眉道:哪有那么快,杨琛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手段了得,估计有的时间耗。
薛燃垂下眼,看着玻璃杯里蔓延爬上的红酒液,漠然道:月底之前如果他还不同意,直接放弃。
放弃?郑锐看疯子一样瞪着他,惊得甚至笑了一声,你知道放弃是什么意思吗?
国内除了杨氏,你还能找得到哪个能与恒海相提并论的娱乐公司?就一个陈氏,近几年也早就把重心偏移向了房产你究竟清不清楚自己在说么么?!
你他妈是不是被谁冲昏了脑袋!
他咬牙,压下了更难听的话。
我很清楚。薛燃抬起眼,目光里满是年轻而冷血的野心,如果你有别的看法,直接在股东大会上跟我说。
他说完,无视掉郑锐震惊荒唐的视线,端起酒杯起身离开,冷漠丢下句:过几天,会议商讨。
郑锐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拧眉沉默了半晌,咬牙骂了句操,还不解气,又骂骂咧咧地灌了口酒。
等的人回来了,心他妈果然也野了。
卫生间里的灯光昏黄。
薛燃捧起水洗了把脸,然后抬起眼,沉静地盯着镜子里的人。
西装革履,眉眼冷峻,瞳色也一如发色般漆黑,与五年前似乎丝毫未变,却又似乎判若两人。
他不可自控、凌/虐般地回想着,江成意熟悉的懒散笑意,想着他抬手抚摸上另一个人的头发、远远注视着别人离开时温和含笑的目光。
这些曾经都属于自己、独一无二拥有过的亲密,如今转交给他人,江成意竟然也毫无芥蒂,笑意一如既往,温柔得漫不经心。
薛燃无声地冷笑一声。
他看得到镜子里的自己,目光里藏着不加掩饰的嫉妒,沉得发暗。
嗯,我知道了女朋友不着急挂了,再见。
江成意头大地敷衍完江燕的催问,终于挂了电话,这才松一口气,朝卫生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