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远阳在筹备《一眀惊人》的时候,恒海还并未参与合作,不过期间却也十分友好地提供了不少帮助。按江燕的意思也是,叫上恒海的人一起。
于是江成意在随口问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心思,可落到薛燃这边,就仿佛沾染了些别的意味一般。
江成意怔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其实从那天去过玫瑰别墅之后,他就察觉到自己对薛燃的态度似乎开始变得微妙具体说不清楚是什么,只是心底的那根线似乎是松动了些。
以至于他在听到薛燃这样反问之后,竟然没有直接漠然地反驳回去,而是沉默着和人对视了片刻。
然后亲眼见证了对方眼中从试探慢慢到炙热的光亮。
灯光刺目下的某一刻,不知道是触碰到了哪一点,江成意心底突然涌上一阵冰冷的警惕,刚要拧眉开口,却听到了门铃声突兀响起。
他猛地回过神,目光闪动,后背一阵粘腻的汗。
我去开门。
江成意狼狈地移开视线。
薛燃没出声,盯住他的背影,目光深暗。
就在前一秒,他再一次清晰地见到了江成意眼中藏得极深的警惕与排斥,毫无缘由地突如其来。
炒饭?江成意垂眼看了眼面前的助理,冷漠,我没要这个。
助理抹抹汗,笑眯眯的:江总好,这是我们薛总叮嘱的。
江成意一顿,却没回头,半晌才道:哦,那我去叫他。
哎哎哎江总等一下!
助理赶紧拦住人,他生怕自己一句话坏了事之后不仅薪资没有工作也得完蛋,喘了口气,瞪大眼笑得格外真诚:那什么,薛总的房间还没整理好我带了两份饭,您看能不能让他在您
他含含糊糊地暗示着,江成意听懂了,刚要皱眉拒绝,就听他又愁眉苦脸地叹气:从前几天闹了一场事之后薛总就没怎么正常吃过饭,前几天私人医生刚把报告单寄过来还说薛总的胃不太行再不调理
行了。江成意被嚷嚷地有些不耐烦,抬手把他手里的盒子拎过来,语气不佳,我转交给他。
助理眼睛一亮,连声应了一遍,又故意大声道:是薛总特地安排我买了两份饭的哈,您二位慢
江成意已经关了门。
耐他妈斯!
助理对着门,满脸兴奋地给自己握拳下了个压。
薛燃冷漠独断,但向来说话算话,他口中的加薪,是真的能让人流口水的那种,发财了发财了!
江成意把东西拎到薛燃面前,没什么表情:你的。
薛燃已经移开了视线,嗯一声,打开了。
江成意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听着屏幕里字正腔圆新闻播报声。他沉默着,还未从刚才那一瞬间的警醒中抽神出来,就被人递过来一盒温热的寿司:吃饭。
他抬起眼,皱眉看着面前的人。
薛燃目光平静:怎么了?
江成意盯了他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移开视线,接过来,没说什么。
薛燃眯眯眼。
吃完饭后,薛燃没有多留,只随口道了别,就回了对面的房间。
江成意看一眼他的背影,在人几乎要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侧过脸时,关上了门。
四下复又回归了安静,只有电视里的新闻播报声还在不带感情地宣读着稿子。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了客厅。
桌面上的手机忽而叮咚一声。
半晌,江成意才低下头,拿起来看了眼。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找个时间见一面吧,哥哥。
没有缀名,江成意却迅速反应过来是谁,他盯着屏幕,慢慢拧起眉。
天色晦暗,飘了细雨,已经是夏日的傍晚,风中裹雨却隐隐透了些寒意。
江棋冷眼盯着窗外碧绿鲜活的枝叶,手握拳,压抑不住般闷声咳了一声。
先生,请这边来。门外隐约传来人声。
他抬起眼来,看着正朝自己走来的那道冷隽的身影。
江棋像是突然活了过来,脊背慢慢挺直,却依旧一动不动,沉沉地盯着他漂亮而冷漠的眉眼,目光里涌现出复杂而清晰的嫉恨与渴望。
就是这个人,几乎毁了自己的上半生。
江成意朝服务生低声道了谢,这才起身进了包厢。
他只随便看一眼面前的男人,又移开视线,随口道:半个小时。
江棋的气色似乎不太好,暖黄的灯光下依旧能看出他微微苍白的面色。
他盯这江成意看了一会儿,却温和地笑笑,依旧像小时候那般,支起身来兄友弟恭地为面前的人端杯添水:哥哥瘦了好多,最近应该很辛苦吧。
江成意看着他,却懒得同他做戏,简单明了地低声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江棋抬起眼来,瞳色温润却染了深色的杂质,哥哥想问什么?
江成意看着他,眯起眼:你人前人后装了这么多年,真的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暖黄的吊灯光下,他清晰地看到江棋面上完美无缺的笑意慢慢碎裂、直至崩坏,眼睫下沾了深沉的郁色。
江棋慢吞吞地放下了杯子,冷笑着,声音却温,细腻温柔:你觉得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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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