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海面上腥臭味已经浓郁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三个人撕下一节衣服,做成简单的口罩堵住鼻子,才勉强能够喘息。
而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勒夫表情却十分淡定,好像根本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靠近黑线之后,空空荡荡的海面上逐渐出现了一些漂浮的物体。
靠近了看才发现,是一只又一只的独木舟,密密麻麻宛如倾倒在地上的沙砾,彼此堆叠拥簇在一起。
他们让独木舟靠近了些。
所有的独木舟里除了暗黑的血迹和污物之外都是空的。
米安培吸了口冷气,又被这里的腥臭熏到反胃:尸体呢?
独木舟怎么都是空的?
殷流明随口道:也许是自己走了。
米安培脑海中瞬间闪过了那些眼窝被贯穿、脑浆被吸干的尸体摇摇晃晃从独木舟上坐起来,下饺子一样下水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殷流明站起身,思忖了一下,抬手按了一下前面的独木舟。
独木舟没有像在岸边一样下沉。
殷流明抬脚迈了上去。
米安培怔了一下:殷哥,你要干什么?
殷流明抬眸望着独木舟堆积的尽头的黑墙:我去看看。
司诚不假思索地站起来:我也去。
米安培挠挠头:那我也
你们留下,盯着勒夫。
司诚动作一顿,看了眼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勒夫,抿抿唇,乖顺地坐了下来。
米安培看看殷流明又看看司诚,干巴巴地道:那我也
殷流明往前走了两步,怒悔之火噗地喷了一下火球,飘到了他面前。
殷流明用一根手指把它推回去:你也留下。
啊?那谁给殷哥照明?
这边真的是完全的漆黑,全靠他们自带的光源。
殷流明手按在了图鉴上,停顿了一下,才道:我有办法。
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兔子。
米安培和司诚有些茫然地眨眨眼。
这是什么暗号?
一团蓝盈盈的光从殷流明身旁缓缓亮起,露出沈楼审视的眼神:三天。
一天。
两天。
一天。
至少一天一夜。
行。
米安培看着蓝色大号光源飘在前面,和殷流明一起踏着独木舟离开了,傻了半天才卧槽了一声:这不是殷哥的召唤兽吗?
司诚皱眉:召唤兽?
我都快忘了殷哥是个召唤师。米安培挠了挠下巴,真好啊,我也想召唤漂亮的小姐姐。
司诚呵了一声。
就在这时,勒夫晃了晃头,终于吐掉了嘴里塞着的破布,声音沙哑地道:他这是去送死。
米安培瞪眼道:殷哥很厉害的。
勒夫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哀。
司诚皱眉,来到勒夫身旁:你知道什么,说出来。
勒夫只抬头看着他,脸上皱纹抖了抖,浑浊的眼眸里突然染上了一丝润意:快回去吧,不然你们也会死在这里。
司诚看着那有些熟悉的眼神,眼眸逐渐浮起震惊和不可思议:哥
勒夫老迈的嘴唇动了动:小诚
司诚怔住,颤抖着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勒夫的脸:哥,是你吗?
小诚,快回去,你不想活着拯救爸妈和我了吗?勒夫喘了口气,似乎用极大的力气说出这句话,不然你们真的会死!
司诚凝视着他,深深吸了口气。
随后他抿唇道:我不能丢下殷流明。
虽然他万分想要一家人活着团聚,但他的原则不能允许他抛弃同伴。
勒夫也凝视着他,忽然露出一丝苦笑,叹了口气:这样啊。
司诚扶着他的肩膀,脸上表情又像哭又像笑:哥,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其实
勒夫抬眸看着司诚,嘴角突然扯了一下,声音骤然低沉下来,劝你们不听,那就死在这里吧。
话音未落,他的眼球骤然凸起,一条触手瞬间从他眼窝中刺了出来!
殷流明一边踩着漂在海面上的独木舟前进,一边观察着这些独木舟的特征。
索拉瑞小镇的独木舟两段设计是不一样的,舟头为了减少阻力会砍削得更尖细一些,舟尾则很方正某种意义上说,它其实不像独木舟。
独木舟的特色是灵活,没有明显的前后区别,舟头舟尾都很尖细,既可以前进也可以后退。而索拉瑞小镇的独木舟后方被阶段,意味着只能前进,想后退就得掉头。
如果只是为了载着尸体漂流入海,还可以解释成担心独木舟随着潮水返回岸上;但是就连他们捕鱼的独木舟也是一样的造型。
殷流明微微蹙眉。
连续跳过十几条独木舟,距离那道黑墙愈发近了。
沈楼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轻松愉快逐渐变得严肃。
他忽然开口:一会不要冲动。
殷流明扫了他一眼。
沈楼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但这里很危险。
说这话的时候沈楼神色凝重,紧紧盯着前面的黑墙,语气笃定而沉重。
殷流明眯了眯眼,提高了警惕,继续向着黑墙前进。
来到黑墙之前,殷流明仰起头,双眸中闪过一丝震惊。
这根本不是什么墙。
这是天空的尽头。
从岸边仰望的漆黑的天空一直延伸到这里,高度逐渐降低,最后落在他的面前,与脚下同样漆黑的海水相接。
不,你甚至都无法分清到底是天空坠落到了海上,还是海水升空渲染了天空。
殷流明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黑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