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明神色如常:我来做个假设有个排位玩家在闯关梦境的过程中不小心死了,但因为某些外力,他被迫绑定在了某个梦境中,而这个梦境又恰好和他的个人空间绑在了一起。虽然他没有死,但也不能算活着。
如果这个时候他运气太好,有个玩家挑战排位的时候刚好选中了他,保护这个梦只能让他继续困在这个甚至不能被他完全掌控的梦境里;但若是有可能替换掉那个玩家的话,就可以用新的身份重新活过来了。
殷流明看着殷流明缓缓地道,我说的对吗?
殷流明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看着殷流明。
他依然是那副冷冷的模样,但整个人完全凝固,表情形成一张面具。
片刻后,冰冷的面具崩裂,殷流明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什么时候发现的?
殷流明冷淡地道:从你今晚疯狂让其他的我来我这边开始。
知道他晚上睡不好就容易烦躁、失去理智,就一次又一次地让其他镜中世界的殷流明穿过来,打断他的睡眠,让他愈发暴躁。
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神,让他失去理智,并且把被打扰的火气发泄在殷流明带来消息中。
无脸人的首领,就潜藏在身边,被愚弄和欺骗的愤怒、被屡次打扰睡眠的焦躁,完美地成为殷流明发泄的目标。
然而殷流明已经开始怀疑无脸人的立场。
以前一直把无脸人和镜中世界的涂梦者联系在一起,当做这个梦境给他的阻力但自从涂梦者在镜子里提醒他身边的沈楼有问题之后,殷流明才觉得可能不是那么回事。
只是殷流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隐忍蛰伏的涂梦者在今晚突然迫切要除掉林湘湘。难道有什么变故?
经过刚才林湘湘提供的信息,殷流明更加确定,这个梦境的涂梦者和无脸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敌对的。
如果涂梦者就是沉锚的成员,那他一直留在这个梦境里的原因就很值得考究了。
殷流明来参加的是排位玩家争夺战,进入的是那个排位玩家的个人空间。
也就是说,那个玩家是把抢来的梦境和自己的个人空间连接到了一起。
正常的玩家都可以随意进出个人空间,那个玩家为什么一直留在这个梦境里,哪怕脾气坏到到处打砸东西也不离开?
原因或许只有一个。
因为他无法离开。
他一旦离开,就会宣告彻底死亡。
这个梦境对殷流明的态度也非常奇怪。
显然涂梦者在殷流明刚进入梦境之后就发现了殷流明的位置,但他既没有设陷阱袭杀、也没有想办法阻拦他破关,相反通过假沈楼和其他细节一直在暗示殷流明他才是那个假的。
沈楼曾经说过,真实和虚幻的界限在梦魇游戏没有那么明确,只要你相信自己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反过来也一样。
倘若殷流明相信自己是假的,那或许真的会变成假的,把自己的身份拱手让人。
殷流明看着对面那个依然顶着他的脸,面色阴沉的殷流明,语调淡漠地道:好久不见,雷英哲。
殷流明嘴角扯了一下,一改当初在深海祭祀小镇上那副和善的面容,森冷地道:难为你还记得我。
两个人的沈楼各自飘到了各自身后,一起冷冷地看着对方。
殷流明依然轻轻抚摸着栗子,淡淡地道:加入沉锚看来好处不少,死了都不安心。
雷英哲突然暴怒,用力一锤茶几,将茶几上的杯子打翻,语调满是阴毒和仇恨: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只能在这个破梦境里苟延残喘的地步!
殷流明冷冷地道:你该后悔你为什么要对迟夕下手。
雷英哲眼角轻轻跳了一下:就为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废物!呵呵!
他忽然收起表情,冷笑道,也许你想到了,但你不愿去想?你那位好朋友迟夕,现在也跟我一样困在了某个梦境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等他的灵魂撑不住崩散,那就是彻底的消亡了!
雷英哲预想中殷流明的愤怒、悲伤、痛恨都没有出现。
殷流明只讽刺地挑了下眉:就这?
雷英哲怔了一下。
殷流明背后的沈楼慢悠悠地开口:不好意思,我们上一个梦境就是迟夕的梦。
雷英哲呆愣一瞬,旋即哈哈大笑起来:那么,亲手送自己的朋友不甘去死的感觉怎么样?
殷流明淡淡地道:迟夕甘不甘另说,你大概要不甘地去死了。
雷英哲冷笑道:这个梦境虽然不是我的,我依然可以掌控,你以为你还有胜算?
殷流明将栗子放在一旁,轻轻转了转手腕:这其实也是我的疑问沉锚抢走一个完整的梦境,然后和自家成员的梦绑定在一起,总不会是为了让已经死掉的成员尸位素餐苟活下去吧。
我们沉锚的远大志向,又岂是你能理解的。雷英哲脸皮抽动了一下,愤怒逐渐溢出,厉声喝道,就是因为你,我连接的梦境几乎全丢了,只剩下这一个!害得我被他们责骂抛弃!
他脸上的愤怒在一瞬间变为贪婪,当然,只要夺了你的身份,我依然还能活着离开梦境,一切都能翻盘。
殷流明看着雷英哲的情绪在短短几分钟内迅速变幻:看来你死了有一段时间,连你的情绪都无法控制了。
雷英哲脸色变了变,随后咬牙道:那又如何,只要你死了、只要抢到你的身份
他神色骤然冷厉,站起身来,大声喊,把我的一切都还给我!杀了他!
随着雷英哲喊出的话语,殷流明背后的沈楼倏然闪到了殷流明身侧,伸开双手,数道深蓝色的光刃将殷流明瞬间笼罩起来!
怎么样,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感觉?你的身份是我的、图鉴是我的、沈楼也是我的!
雷英哲几乎能看到殷流明脸上的不可置信和被背叛的痛苦,疯狂地笑了起来,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雷英哲瞳孔骤然收缩,嘴唇颤抖着,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一道蓝色的光刃从他的小腹中刺出,将剧烈的疼痛和失血的虚弱感卷遍他的全身。
雷英哲僵硬地扭头,对上背后自己的沈楼微笑的面容。
这一瞬间,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张了张嘴,艰难地道:你、你不是但、但是
沈楼似乎猜到他想什么,抬起左手,轻轻一晃,一团被蓝色光晕包裹的黑色粘液就落在了地上。
他略带嫌弃地道:这么恶心的东西放在身体里,每一分钟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