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骤然刹住。
她盯着凌溯,脸上的黯然、疲惫和心痛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敌视的冷意。
在和凌溯的对话中,因为对方的刻意诱导,她出现了一个失误。
如果是一个母亲遇到孩子的这种指控,即使再愤怒,第一反应会说的也是“我绝不会伤害‘你’”。
这和母爱的关系并不大,而是因为当人们在对话中,越是情绪激烈的自白和倾诉,在句子里涉及到对方的时候,越倾向于直接使用人称代词。
同时,这个失误也暴露了另外一个事实……
“看来您也并不是完全不清楚,在他人的梦中醒来可能会导致的后果。”
凌溯不紧不慢道:“不然的话,听到冰锥疗法,您的反应也不会这么激烈了。”
——当一个人在不属于自己的梦中醒来,就会失去全部有关“自己”的概念。
这个人从外表看来不会有任何异样,甚至会变得比以前更听话、更温顺,更平静和循规蹈矩。
他不会再有属于自己的想法,可以做到让任何人都觉得满意。
他会变成一个完美的“人偶”。
官方之所以会封锁这件事,正是为了防止被有心人利用。
“你也是心理专业相关从业者吧?心理诊所?咨询?青少年行为矫正中心?”
凌溯看着女人的反应:“原来是这个……你应该不是单打独斗,你们的机构有几个人?你不想告诉我,没关系。五个?十个?没有那么多,八个?这次差不多了。”
银色的柳叶刀在他指间越转越快,几乎成了一抹流光:“提取记忆中的场景,构造循环梦境干扰认知,扮演受害者的亲人,欺骗受害者在他人的梦中睁眼……看来我猜的流程差不多,你可以解开这层梦域了。”
“送我们去真正的康德西路雪莱街157号。”凌溯捏住手术刀,薄薄的刀刃灵巧地停在他指腹间,“我要见见当事人的监护人。”
女人的脸色已经格外难看,她盯着凌溯,哑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还想负隅顽抗,剩下的话却骤然被惊恐的尖叫声淹没。
庄迭踩着拖鞋,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溜达了出来,手里还拎着架已经打开了开关的电锯。
随着他身高的逐渐恢复,电锯也从儿童专用卡通款一路进化,基本恢复了原有的造型。
女人尖声道:“你要干什么?!这里是私人梦域,袭击他人是犯法的!”
凌溯被她抢了台词,咳了一声,侧过脸低声问:“小庄?”
“我们也可以解开她的梦域,让她醒就行了。”庄迭说,“她促醒自己的现实锚点,是她一直在整理的那缕头发。”
刚一进门,庄迭其实就注意到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