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溯绝不能废掉,没有第二把备用的手术刀了。
根本不可能再找到一个人培养到这种程度,因为这个实验本身就不具有普适性,他必须——
严会长的意识几乎冻结在了原地。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被自己抓着头发、被迫仰起脸的零号……而对方也同样回望着他。
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平静释然的空洞。
“不……不不。”严会长像是被恐惧挟住了喉咙,他手忙脚乱地去挖那些红色的沙子,“你不能死……不能在这时候死!”
他似乎失去了对这片空间的控制,只是疯狂地把凌溯的身体从那些沙子里挖出来。
在刚才的暴怒失控中,严会长操控那些沙子不断加压,想要逼凌溯像以前一样服从自己,却没有留意到这种程度已经超出了任何人能够承受的极限。
凌溯被他歪歪斜斜地扔在地上,依然睁着眼睛。
他的胸腔已经被那些沙子压得凹陷进去,折断的肋骨大概已经把肺部戳得千疮百孔,大量的鲜血直到这时候才从口中涌出,流淌下来漫过地面。
“老师,承认吧?”
凌溯的影子蹲在他身边:“这根本就不是一次实验。”
“闭嘴!”严会长的双眼近乎赤红,他疯狂地用尽一切手段抢救着地上的人,“给我闭嘴,不准出来!”
在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两个凌溯,一个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还有一个笑吟吟咬着烟的影子,没完没了地啰嗦个不停。
“以你的能力,不可能设计出来一个自相矛盾的实验……太烂了,严巡都不会做出这么差的实验计划。”
那个影子好奇道:“可你偏偏做了,甚至不惜耗尽心血大费周折,这是为什么?”
“我原本想不通,但就在前不久,我发现了一件事。”
影子凌溯说道:“我为了保证自己不疯掉……把我在一代人格模型里经历的事,自我催眠成了一份鬼故事电台主播的工作。把五十次不合格的记录,修改成了五十次投诉。”
“我其实一直很在意。”影子凌溯说,“以我的乐观勇敢执着坚定,这不像是我靠自己能想出来的主意……除非是有人教过我。”
严会长像是没听见这些话,依然着了魔一样仓促进行着毫无用处的抢救。
凌溯的影子绕到他面前:“除非……我看见你这么干过。”
“闭嘴,闭嘴,闭嘴……”
严会长脱力地跪在地上,紧闭起眼睛,用双手死死捂着耳朵:“给我回去,你只是我的幻觉!”
“没错,老师。”凌溯的影子点了点头,依然蹲在他身边,“我只是你的幻觉——真正的我已经死了。就在刚才,被你亲手解脱掉的……多谢你放过我。”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一个以我的形象为载体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