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老师停下来,眨了眨眼睛。
零号虚心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了几行。
他决定回去以后立刻调整训练方式,给那些日子太过舒服的拓荒者学员们换个氛围:“掌握这些以后,就可以结茧了?”
“差不多了。”小卷毛点了下头,“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必须给自己设立一个‘唯一锚点’。”
零号微怔。
“和你们所说的锚点差不多,不过你们的锚点太普通了……力量不够。”
年轻的彼岸拓荒者调出数据看了看:“这种力度,连梦域都冲不破的。”
“对。”零号轻点了下头,“它的用处也只是在梦境发生串联的时候,尽快让迷失者回到自己的梦里。”
“是因为锚点设置得太随意导致的——在我们这里,锚点必须唯一并且不可替代,而且必须具有意义。”
小卷毛看着他:“我们也叫它‘钥匙’,这把钥匙用来打开回家的门。”
零号停顿了片刻,他手里的笔尖无意识点了两下纸面,才又问道:“如果没有家呢?”
小卷毛老师显然没准备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停下话头怔了怔。
“我随便问的。”零号笑了笑,“你继续说,我在认真听呢。”
卸下那件早已千疮百孔的盔甲后,他的气质也比之前温和了不少,规规矩矩地拿着那个笔记本,抬眼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卷头发年轻人。
后者站在这样安静的注视里,垂着眼睫一动不动地沉默了一会儿。
“队长。”小卷毛忽然出声,他的语气似乎和刚才不太一样,“如果我们的轨迹交汇前,你会很难过、很痛苦,你要一个人等我很久……你愿意接受这种未来吗?”
零号怔忡着抬起视线。
即使刚才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但这一刻,这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的认知才终于浮上了他的脑海。
——进入冰川的一刹那里,站在他面前的年轻拓荒者,已经看完了他们的无数个一生。
零号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那些柔软的小羊毛卷。
他低声问:“你会难过和痛苦吗?”
小卷毛在他的掌心摇了摇头:“对我来说,那只是一瞬间……我不会知道在你身上发生的任何事。”
“那就行了。”零号松了口气,微笑起来,“没问题。”
这样全无芥蒂的干净笑意从他眼底透出来,让他显得更像是只有二十二岁,甚至比那更年轻——他放纵了自己十次心跳的时间,尽情揉了一会儿那些小卷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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