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现实世界负责训那些拓荒者学员,原本也是一样的逻辑。
他的时间线和任何人都不一致,他不属于三年后的二代茧,也不属于死者之境——因为注定无法融入任何一个地方,所以也用不着去费心考虑跟人相处的技巧。
零号抬起手,轻轻摸了两下那些打着卷的头发:“不要跟我学。”
“队长。”年轻的助教记好最后几个字,收起笔记本,“你会一直来帮我吗?”
零号没有立刻回答。
他放轻力道,碰了碰那一撮烧焦的卷发:“疼不疼?”
“不疼……有一点,不过不太疼。”
小卷毛忍不住吸了口凉气,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了伤,也跟着抬手摸了摸。
他对“受伤”很陌生——死者之境的意识没有自我的概念,所以其实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如果发生了不可修复的破损,只要直接打散重组就可以了。
重组后的意识既是原有的个体,也是一个新的个体。留存下来的记忆以信息形式保存,代代相传、彼此共享,彼此之间都不存在任何秘密。
因为有了自我,所以才会受伤;因为受了伤,所以才会感觉到疼。
……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我不觉得这是坏事。”小卷毛随手拨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把那一撮烧焦的短发藏了起来,“自我是很有必要的。”
零号哑然:“有什么必要?”
“我们破解梦域的方式,是让自己和梦的主人同步。”
小卷毛解释道:“我们完全模拟梦主的行动逻辑、思维模式——在那一瞬间我们会完全变成对方,所以我们一想就知道应当怎么解开梦域。”
“我们在这一个梦境,变成这一场梦的梦主,换到下一场梦,又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们可以体验很多不同的感受,探索很多不同的轨迹。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但是……”
年轻的拓荒者停顿了一会儿,抬起视线:“但是直到有了真正的‘我’的概念,所有曾经存在过的体验和经历,才忽然开始变得生动有趣了。”
“我的‘自我’来自于你,按照道理,你应该给我一个名字。”
小卷毛严肃地看着他:“我尝试输入小卷毛三个字的时候,被判定成‘昵称或外号’了。
“……”零号轻轻咳嗽了一声:“怪我。”
他举起一只手,认真地保证了自己一定翻遍群书、给对方一个最好听的名字,才重新让那张颇为严肃的面孔上恢复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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