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辽袖唇无血色,勉强笑道:不打紧,只是受了寒,劳烦老祖宗担心了。
老祖宗捻动佛珠快了些,对她说:这段日子你先静养,不用操心别的,下个月便是你的生日,我打算给你好好操办。
生日?辽袖一愣。
她长到十五岁,还没有正经办一回生日,前世,庄户的大娘从不讲究这些,后来寄居在王府,本着不好意思给人添麻烦,从未曾提起。
没想到这一世,老祖宗竟然主动提及给她办生日。
辽袖心生感动,眼眶蓄了泪花,正要启口感谢。
你生日便定在凉侯府设宴吧,自从你进京,鲜少与你娘那边的一家子亲戚走动,终究不合情理,这回趁你生日,一大家子好好熟络感情。
老祖宗顿了一顿,佛珠捻动快了些:咱们到底是一家人。
辽袖察觉到,老祖宗对自己虽仍是十分疼爱,却有些若有若无的疏离。
不知柳氏在她面前究竟说了什么,产生了这样细微的变化。
她有些摸不清老祖宗的态度,老祖宗明知自己抗拒那边的人,却想将生日设宴定在凉侯府举办,真的仅仅只是想熟络感情吗?
她心下一凉,难道在那桩婚事上,老祖宗的态度也产生了变化?
变数骤生,她的前路不确定起来。
她紧张之下想出言推脱,转念一想,此事稳妥起见,不可随意开口毁了老祖宗的信任,她只好闭了嘴,乖顺地点点头。
辽袖梳妆一番,穿戴整齐地走出堂屋。
一个蟒袍雪肤的男子坐在高位,抚了抚拇指的玉戒。
老祖宗笑道:对了,你晕过去的时候,幸好淮王也在,是他将你一路抱过来,否则天寒地冻,你这身子骨怎么消受得了。
淮王不紧不慢地抿一口热茶,辽袖尴尬极了,局促不安,燥热得脸皮薄红。
方才竟然是淮王将她抱过来的?
一路上,小厮们俱不敢抬头,一向冷酷不可侵的淮王殿下,竟然用大氅裹抱住了一副娇弱的身躯,严严实实,半根手指都没露出来,慢慢走过整个园子。
辽袖低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她当然不敢说出在园子里看到的事情,头顶上那道视线却没放过她,不动声色,暗流涌动,逼得她胸口发闷。
想了又想,她咬唇,终是开口:多谢淮王殿下。
少女细声细气,吐字清晰,尾音咬得清脆甘甜。
她睫毛轻颤,眸光湿漉漉,缓缓落在那人身上,仿佛只是他肩头可以轻易拂去的雪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