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袖接过赏赐,垂着眼帘,心口咚咚直跳,若非咬牙撑着,在这股压迫感下早已站不住了。
他很早就来了,一直在珊瑚帘子外,将她煮茶的身影看得一清二楚,一念及此,少女额头渗出密密香汗,小脑袋发晕。
蓦然,裴青禾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她手里捧着一件重工刺绣的衣裳,华贵异常,却被剪得支离破碎。
裴青禾双手颤抖,哭道:娘!陛下去年赐给女儿的衣裳,不知被谁剪了!
曹姨妈吓得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霎时嘈嘈杂杂,大小婆子手忙脚乱,众宾客乱糟糟,陛下御赐之物,倘若有一丝损坏,都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裴青禾捂住心口,险些晕厥过去,一副楚楚可怜,痛心无助的模样,她红了眼:娘,女儿好怕,是谁故意损坏陛下的御赐之物。
曹姨妈也慌了:衣裳被剪成这个样子,陛下怪罪下来怎么办,此人心机狠毒,故意陷咱们一家于死地啊。
众人意识到严重性,此事非同小可,揪出来是要杀头的!
一个婢女上前,怯怯道:衣裳一直收在小姐的闺阁中,今早才拿出来,内院没有闲杂人敢进,只有只有
婢女一面说一面觑着辽袖。
只有辽姐儿今早路过内院。
辽袖一惊,她望见这婢女眼神躲闪,裴青禾底气十足,胸有成竹,明白过来,这衣裳恐怕就是裴青禾自己用剪子绞的。
可是谁会信裴青禾剪掉御赐之物?众人只会更信她因为嫉妒剪了裴青禾的衣裳。
辽袖说:我今早经过内院不错,可是没有见到任何衣裳。
裴青禾咄咄逼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张贵妃用蔻丹指甲抚了一下鬓,笑道:好了好了,不过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户人家,寄人篱下生了嫉妒心,眼红陛下赐你的衣裳,瞧见你有她没有,心底不服气,故意剪毁了,哎,怎么会有这样坏心的人呢。
裴青禾抱在张贵妃怀里,抽抽嗒嗒哭起来,张贵妃是岐世子的表姐,本就十分不满辽袖躲婚一事。
辽袖面色一白:此事并无证据,贵妃为何要给我定罪?
众人窃窃私语,目光冷漠地投射过来,辽袖愈发感到晕眩,腿软得站不住,唇瓣微颤,极想逃离这令她窒息的地方。
京师的人总会对小地方带有偏见,看轻她,侮辱她,无论她如何自尊自爱,谨守底线,她依然是被权贵阶层的人孤立的,明面不说,背后不知如何鄙夷嘲笑。
裴青禾冷笑一声,要的就是没有证据!
辽袖再多解释终究苍白无力,就算不定罪,也抵挡不了四散的风言风语,声誉自此蒙上阴影,不清不白,所有人都会怀疑她是一个手脚下作的女子。
裴青禾细眉一压,恶狠狠一伸指:我要叫我爹爹上朝御奏,来人,把她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