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方才只是庆贺宋公子的婚事,闲叙了几句,不叨扰吧。
首辅神情凝重,一字一句声音洪亮,似厉声呵斥:淮王殿下,吾儿的婚事,没有请你,你也不必过来,老夫在朝中为官多年,这点话还是算数的!老夫的脾气你也明白,丑话说在前头,若让我当日见到你,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世家子们吓得腿都软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对文凤真说话,上一个这么训斥的还是他爹,他爹自小光打文凤真就打断了十二条虎鞭。
文凤真竟然未生出一丝愠色,气血平稳,面色如常,一抬眸,不疾不徐说。
动怒对首辅大人身子不益,您要多加保重。
老首辅转过身,面色一冷:你爹死后,将你托付给我,京城波谲云诡,是老夫为你爹平反,将你从水牢捞出来,凤真,别做错事了!
文凤真低敛睫毛,一笑:晚辈这次来,只是为了提醒首辅大人一句。
他眼中闪了细碎的光,柔和又淡定:首辅大人是晚辈钦佩至极的君子,多年前您答应红衣的一桩约定,会履行吧。
与你何干。
首辅脊背一滞,冷哼一声,重重摔了袖子。
文凤真背过身,嘴角微翘。
他袖袍中藏了一个小小的香囊,上面绣了小山,掌心微微攥紧香囊,他快步离开。
身后的侍读们忙成一团。
宋搬山一摸腰身,空落落的,辽姑娘给他绣的香囊不见了!
距离辽袖订亲宴还有两日。
青色垂缦之后,辽袖刚从浴房出来,潮湿的发丝垂散在修长的脖颈间,眉眼间倦色,懒怠的一只小猫。
府里的嬷嬷给她试穿吉服,教一些大家族里的礼仪规矩。
活了两辈子,她在规矩上还是懵懂,从前文凤真不喜欢她守礼,晨昏定省,见面礼一并都免了。
她身子不好,白日想什么时候睡觉便睡觉。
她从未真正地做主母过,此时只能尽心学习。
一想到嫁进宋家,辽袖心底十分欢喜,铜镜里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这天夜里,她入睡后,春雷响了几声。
她在梦里蹙眉,仿佛梦到了攻城的火炮声。
那是文凤真篡位的一仗,从炎炎夏日打到大雪纷飞,半年来没有见过他一面。
徽雪营的死士日夜守在她身旁,她心绪不宁的时候只能练字,人被关久了容易胡思乱想。
她给他写了很多封信,没有一封回信,杳无音讯。
后来那天晚上,陆稚玉私自来见她。
陆稚玉是老淮王旧部的女儿,功臣的女儿,徽雪营人人敬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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