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喉头滚落的词句却异常艰涩:知道了。
她不肯收么,这都是他活该。
文凤真望向庭院中一株迎春树,很遥远的一个下午。
辽袖脊梁挺直,坐在明净的窗前,认真练字,她有些不好意思却期待地一笑。
殿下不是说,我要成为女书法家的吗?
不敢记住她每一刻懂事的样子。
看到辽袖那么高兴,他有些动容,不择手段也要送她到最高的顶点。
所以贿赂世家纷纷吹捧她,夸赞她惊才艳绝。
威逼官员高价买她的字。
只是想她路走得轻松一些,想永远霸占这样的笑容。
冯祥抹了抹汗,刚一踏出门槛,忽然听到哗哗啦啦一阵乱响。
他惊得一回神,仓皇点了灯:殿下!殿下!
文凤真一手支撑在桌面,眼尾泛起绯红,白袍扫落了一桌纸砚,呼吸声在脑海中放大。
清瘦的脊梁微微在颤,手覆上额头,玉山倾倒。
殿下!
冯祥抱着卷轴凑过来,惊恐万状地将他扶在榻上。
冯祥抱着字轴迟迟不肯走:殿下您怎么了?
白日里霸道得分毫不让,甚至咬瓷片的殿下,现在手指竟然在抖,青筋毕绽。
自从落水后,殿下愈发淡定自如,在外永远语笑盈盈,坚韧到无懈可击,举手投足漠然高贵。
那时候冯祥觉得:殿下并没有不对劲,并不是非辽袖不可。
看来,殿下已经放下了,他以后不会去找辽姑娘,无论过往发生了什么,一切清算。
世间万物,没有人能影响殿下那颗心。
铺满复仇底色的人生,寻不到一丝罅隙。
可是每天夜里,他都发烧得厉害。
额头滚烫,面色绯红,呼吸急促,纤长的鸦睫紧闭,在跳跃的烛火中神智不清。
文凤真不准请太医,他生性要强,不愿让人知晓,只让冯祥夜里伺候煮药,喝过一盏歇息下去。
第二日他面色如初地周旋在朝臣前,眼底冰冷到天衣无缝,维系着强大的面具。
那些旧部个个都是老谋深算的狐狸,嗅见一丝血腥气都会兴奋地扑上来,将人撕扯得体无完肤。
崩了,也得装!
倘若心底有一个女人,绝不肯示出脆弱之处。
尤其无法容忍辽袖对他露出怜悯的目光!
冯祥扇着药炉子,时不时回头望一眼,殿下额头烧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