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离她数十步的地方。
神情有些诧异,高挺鼻骨让脸颊陷落阴影,鸦羽长睫纹丝不动,平静无澜,天生的强大与贵气。
伞面倾过来,遮住了她单薄瘦小的身躯。
为她遮风避雨。
辽袖抬头看他,从廊下到甬道这段路,她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像是毫无知觉,受惊过度的小鹿。
她忽然紧紧攥住了伞柄,脑子里不断回忆起陛下七窍流血的画面。
辽袖涣散的瞳仁渐渐聚神,冲他轻松地笑了笑。
在大雨中绽开的笑意,直瞧得人晃神。
殿下,这一声带了艰涩的哽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油纸伞面投下一片阴影,两个人在世间静静対视。
文凤真抬起眼帘,油纸伞面缓缓转动,仿佛将光芒、雨点一同吸旋进去。
辽姑娘,你额头好烫。
他伸手覆在她额头上。
辽袖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更白了几分,身子像是坠入冰窖,在雨夜下升不起温度。
可是她的小脸又很烫,脑袋疼得难受。
她将洗不干净血的手藏在了背后。
为什么他总是出现在她目光之中。
一转头就可以看到的距离。
殿下,我没事。她仰头。
恍惚中,她想起摸到皇帝滚烫黑血的那一刻。
她怕得要死,还要强装冷静。
想起上辈子,他开玩笑似的说:有生之年,辽袖的目光触及之地,文凤真就在哪里。
幸好有雨水不断滴落,糊满了她的面庞,仅仅是看他一眼,她为何就觉得莫名的难过。
一股想将抑制的心事统统宣泄出来的痛快。
她紧紧捏成圈的手指,晃个不停,仍然平静地仰头望着他,沿着伞骨,不断淅沥滚落的雨珠。
因为上辈子的时候,我一回头,总能看见文凤真,只能看见文凤真。
皇帝死在了我身旁,心下第一刻想到的也是文凤真文凤真!
她受伤了,脖子一圈触目惊心的淤红。
让他眼底一暗。
辽袖仅仅只是疲倦至极地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辽袖慌乱地扯开一丝笑容。
她恢复了镇定,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看起来若无其事。
她同样不想牵扯文凤真下水。
可是她瞒过了所有人,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殿下拥有极其锐利的洞察力,一眼扫过去,眼底吹动了涟漪。
他最擅长抓住说假话的辽袖。
一个眼神,一个抬腕,一个笑容,就能抵达的心意。
文凤真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