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好孩子。”社长说道,心情有沉重。虽然知道必然是这个结果,但确实还是会感到些许沮丧失落,以及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无时无刻不压在心头的愧疚。
如果当初、算了,人生又哪里会有如果呢。
秋野空回到织田作之助的墓地,如今这里是一个人都没有了。他斜靠着墓碑坐下,将脑袋轻轻搁在冰凉的石碑上,头顶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向侧边微微耷拉着,一条黑色的尾巴突兀出现,绕着墓碑底座松松环了一圈。像是完全放松下来的青年就这样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一声微不可查地的叹息飘散在风里,秋野空头顶的豹耳下意识动了动,却因为这声熟悉的叹息愈发沉浸在过去的时光中。他太累了,这五年来,只有现在才能说是有种幼崽回到自己监护人身边的安心感。
即使带给他安全感的只是一块墓碑。
从听到那声叹息,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秋野空朦胧间梦到了熟悉的红发青年站在他面前,无奈弯下腰来搓了搓他的耳尖。
不属于人类的那双足够敏丨感的耳朵传来的痒意让沉睡中的青年顿时一个激灵,还没能睁开眼睛,下意识就连尾巴上的毛都全部炸开了,看起来蓬蓬松松,倒不像是豹尾了。
天色已经全黑了,但对于猫科动物来说完全不算问题。那双在夜下散发着莹莹绿光的豹曈扫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生物。尾巴逐渐恢复平静,秋野空抿着嘴唇朝头上摸去,那种熟悉的温柔似乎还残留在不断下意识轻颤的耳尖上。
但是且不提不可能有人接近不被五感灵敏的青年发现,就只搓耳尖这件事,是只有织田作之助才会这么做。
这世界不可能有第二个人闲着无事搓一只豹子的耳尖了,就连那五个弟弟妹妹,也只有在秋野空心情好的时候才被允许上手轻轻摸一摸。
至于太宰治?那个狗人只会哈哈笑着把秋野空吓到炸毛一蹦三尺高,或者欺负到气成飞机耳,但从来却不会上手碰——即使只要他想,豹毛都能被他薅秃。
秋野空愣神了一会儿。此刻夜幕星垂,空气中早就泛起了凉意,黑发青年张嘴打了个无声地哈欠,露出尖尖的虎牙,慵懒地弓起背伸展了下身体——完全改不掉来自基因里的习惯。
即使只是与织田作之助墓碑相伴的短短几个小时,他就露出了十分餍足的神情。其实也许不该逃避这么久的,这个念头在秋野空心中转瞬即逝。
“作之助,明天再来看你。”秋野空蹲下身用额头蹭了蹭墓碑,尾巴不舍地在冰凉石头上卷了卷,随后被主人贪念般收回了身体。
身后的树叶被温柔夜风吹动,飒飒作响,秋野空就当作是回应,弯起了嘴角。
白天发生的事情秋野空也不是真的宛如铁石心肠没有触动,福泽谕吉怎么说都是一个不知情者,只有任性小鬼才会用犀利言辞去戳一个人内心的痛处。
但让秋野空立刻接受也是不可能的,他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办法去面对——还有一大堆重要事情要解决呢。也许等织田作回来后,就能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毕竟这位是能和可怕的太宰治做朋友的神人。
第二天秋野空依旧起了个早,他买了些小孩们喜欢的东西,放在弟弟妹妹们的墓前,又为老板准备了几本西餐料理书。和不再能说话的家人们相伴了一会儿,秋野空起身离开了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