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钟然也没再说什么。
很快到了她家楼下。
季清识也没有跟他道别,径直拉开车门,寒风细密的钻进衣摆中。
在她下车之前。
钟然忽的在她身后出声道:季清识。
她顿住,心里没来由的忐忑起来。
她没回头。
他继续说:我跟你道歉。
以前都是我的错,每一件让你不开心的事,我都跟你道歉。
你想怎么出气都行,能不能。他说的无比艰难,嗓音艰涩,像是生生被磨哑:把以前都忘掉,我们重新来一遍。
别那么快拒绝我,考虑一下。
季清识背对着他,安静的听完,什么也没说,裹紧大衣,下车走了。
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往楼道的方向走,身后那道车灯始终追在她脚下,似在给她照亮这一段暗沉沉的路,也似在等她回头。
她想起宁川那个冷冷的夏夜,见到他的第一眼。
她从没有想过,她能摧折这个人,如高楼倾覆,让人震颤。
可是,原来把他的骄傲碾碎,她也并不会得到什么快感。
两个室友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门锁咔哒一声合上,季清识走进去,和她俩打了声招呼,就弯腰换鞋。美术学院的室友搁下画了一半的烟熏眼妆,转着眼线笔问:美人,今天楼下那帅哥是你男朋友啊?
另一个室友打趣:今天楼下三个帅哥呢,你问清楚点。
当然是开跑车那个咯。
季清识:不是。
室友从沙发上直起腰身,跪坐着捧着脸:那你有他的微信没?哇,他完全踩着我的审美长的,我现在脑子里全是他那张脸。
我没有他的微信。她说的是实话,早就删掉了。
室友看她明显不想说的样子,撇撇嘴没再出声,兴致缺缺的窝回去继续描眼妆,季清识回到房间,刚脱下衣服,外面又有人敲门,她动作一顿,下意识凝神。
室友趿拉着拖鞋去开门,没多久就喊她道:美人,又有人找你啦。
季清识走出房间,看见门外的形容憔悴的人,霎时愣住。
季晨比上一次见面时还要瘦,脸色枯黄。她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甚至比她这个年纪的人还要更显老些,两侧脸颊干瘪的深陷下去,眼窝泛青,整个人像一团破抹布,没有任何精神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