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数百双大眼睛,还真无一人发现他的到来。
孟天颤颤巍巍架着他往人堆里扎,几番下来,总算有人发现了第五辞的踪迹,纷纷端酒站起来同他攀谈,这场婚宴的光环才重新打在了正牌新郎官身上。
金平乐和佟三春是见识过第五辞的酒量的,不满他拎着酒杯到处装腔作势,特地留了个位置,把他按在桌前,嬉笑道:
来来来,上点真的,今夜咱们公子辞大喜,不喝个痛快怎么行。
佟三春也跟着胡闹:孟天把你那阴阳壶撤掉,假酒伤身,别给你家公子再添堵了他拿出提早备好的海碗,咔嚓就往第五辞跟前放,真男人,不畏这两口烈酒,喝!
十余双眼睛齐刷刷地扫过来,皆是以往常与第五辞混迹街头的玩伴,见状纷纷举杯恭贺,铁了心要与他较量。
第五辞顶着莫大的压力,真是想拒绝都不行,他闷头干了两碗酒,拧着眉把碗一摔,面无表情道:走了。
诶那不行。佟三春赶紧拉住他,坚定地说:以前没机会喝酒,那是看在你孤家寡人又没媳妇照顾的份上,但今晚可不一样了,兄弟们难得相聚,怎么着都得不醉不归,弟妹那里就别担心了,以后在一起的机会多得是,也不缺这么一个晚上。
金平乐更是拍手叫好,冲第五辞挤眉弄眼道:索性你这腿也伤着了,既然没那个力气洞房,不如喝多了回去装死,也好过两人独坐婚房,面面相觑又无话可说嘛。
此等暧昧言语仿佛把人扒光了往人堆里踹,在座的各位久经风月,哪能猜不透其中的调侃,纷纷抿嘴憋笑,看向第五辞的目光,隐约带了一份同情。
金平乐和佟三春两人更甚,嘲笑二字简直就印在了脑门,平日里不多言语,今晚喝了喜酒,倒是壮上胆了。
第五辞竭力隐忍,完了还得力尽地主之谊,他来者不拒喝了两轮酒,硬是撑着一口气,才没被彻底灌醉。
如此一折腾,难免酒劲上了头,第五辞在外歇过好一阵,又以凉水净了面,等至宾客散尽,才慢慢往回走。
夜已深,寒露重,微风拂过,卷起青砖黛瓦上的层层绸布,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赤红。
第五辞缓缓推开门,甫一站定,便挪不动步了。
屋内烛光透亮,映照着满室一览无余,本应在喜床上安静等待的姑娘,此刻已然转换了场景,独坐于窗下,遥望天际,对着明月若有所思。
她早卸了妆发,换上薄的金丝羽衫,没带配饰,披散着长发,浑身寡淡如白水,但那张脸又极富诱态。
第五辞斜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鲜衣墨发,眼里挑衅味儿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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