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太医邀着侯夫人去外间单独叙话,他只瞄到一眼,便潜意识觉得不对劲,于是偷偷跟了过去,藏匿在圆柱背后,打算听听墙角。
太医的话是藏一半露一半,适才屋内并未道明真相,等到侯夫人跟前,这才说了实话。
病确实是能治,但治好后究竟会不会醒来,无人敢做保证。
温娴后脑遭受重创,伤得还不只是表面,脑中积了大量的淤血,阻滞脑络,损伤内颅,轻则痛无休止,头昏脑涨,重则昏迷自闭,不省人事。
即使运气好能醒的过来,也保不齐往后会落下什么样的病根,许是健忘,也许是失语,总归是是棘手的问题。
侯夫人听着舌尖都在泛苦,不停地追问太医可有根治的办法。
太医直说会尽力,剩下的便交给天意。
后面的话第五辞再也没听进去,绷不住心弦猛地跌坐在地,他手心贴面,压抑着声音,不一会儿,眼泪便从指缝间流落下来。
他没待多久,想着温娴那边还需要人照顾,跑去洗了把脸,就恍若无事地回到屋内。
温娴的伤是因他而起,第五辞铁了心要根治好她,无论使何种办法,无论花多少钱财,无论历时多久,只要还有希望,说不定就能痊愈。
如果不行,他便就陪着她一辈子罢。
晚些时候侯夫人进来过一趟,给第五辞送些果腹的吃食,好几次翕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生生忍了下去。
这一夜她也折腾得够呛,受不住困意去了榻上小憩,第五辞替她盖上被子,一扭头,便见段循礼缩着脑袋正往里打望,他嫌碍眼,拾起手边的细颈花瓶朝外掷去。
段循礼被吓得嗷叫出声,可也算有骨气,没后退,只冲第五辞喊: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带了点不甘愿的情绪在里头。
第五辞嗤笑一声,一脚把段循礼踹离了跟前,等他仰面翻了个身,才看清了这人的搞笑做派。
段循礼好歹读了几年书,便学起先人的典故,缠了两根烧火棍在背上,明晃晃地于侯府门前负荆请罪。
我本意只想教训你,哪曾想会害了温娴,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也别老是跟我甩脸子。
这话竟还听出了一丝委屈的感觉。
第五辞实在恶心他这股惺惺作态的假象,走出房门,咆哮道:滚!
不知是这声音太过凶恶,还是第五辞的表情过于骇人,段循礼礼确实是被吓唬住了,连滚带爬地直起身,哆嗦道:滚滚滚,我这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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