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未来得及脱下的戎装, 甲胄上沾染了成片干涸的血迹,步入府衙连衣裳都没换,在听说了温娴即将要生产后, 立马抛下一切,飞速赶了回来。
此时丫鬟已经领了另一名稳婆进入产房,第五辞提出同去陪护却意外遭到阻拦, 他央求无果只好守在门边, 寸步不离地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起先还能听到温娴的喊叫, 高昂嘹亮, 刺破耳膜,另有几道安慰的话语,诉说着孩儿此刻的境况,后来温娴的声音渐弱,里面的脚步声也变得异常纷乱, 第五辞呼吸一滞, 双手掐住门框,拇指用力到青筋暴起。
初时打了胜仗的欢喜和激越早已不复存在, 此刻的他独处门后, 满心只有那个躺在鬼门关前为他拼死生产的女孩儿, 第五辞咬着哆嗦不止的唇瓣, 甚至悲怜地向上天祈求一丝可以代替温娴痛楚的机会,他无助地瘫坐在地, 双目猩红, 脸颊再无丁点血色。
不时有丫鬟开门匆匆走出, 撞见第五辞也没停下脚步, 大盆沉甸的血水泼洒在地面,然后换上干净的热水重新端了进去。
木门一开一合, 搅动里头的湿濡腥气,不远不近正好钻入第五辞的鼻息,他紧闭双眼,嘴唇又白了几分。
此时距离温娴发动,已经过去足有三个时辰。
整夜的疼痛,折磨得她疲惫不堪,血气犹如剥丝抽茧一点点从体内脱离,到了天明时分,温娴用尽全力惨叫一声,最终闭眼昏迷过去。
屋内三人皆是一怔,好在两个老人经验丰富,提早备下了参片和催产的药汤。
产妇没了力气逐渐游离在垂危的边缘,若再耽搁下去,不仅孩子窒息,大人也会因此丧命。
三人合力将温娴扶起,灌了两大碗催胎的汤药,又揉捏掐拍轮番上阵,终于不负众望,引得温娴缓缓睁开了双眸。
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她瞧见了众人脸上凝重的表情,意识到情况不妙,咬紧牙关,再次发力。
稳婆固定住她的双腿,伸手往里一摸,惊喜地喊道:孩子已经见头了,夫人你再加把劲,再加把劲啊。
孩子是温娴唯一的信念,她能坚持全是凭着心底的那股强烈念头,拼死都要把孩子带到人间。
她比谁都期盼着能见到自己的骨血。
然而事与愿违,任凭温娴如何使劲,孩子就是出不了产道。
大人们急得焦头烂额,温娴也心力交瘁,发出虚弱的痛呼。
生不出来我真的尽力了。
不够啊,夫人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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