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坂堇抬起头来,苍白的脸庞上如同法国人偶一般失却了所有表情,却意外的让人觉得,这才是最适合她的表情。那双令人感到空虚的冷翠色眼瞳从五条悟身上移开,投向虚空中的某个方向。
“因为……老师是绝对不会懂的。”
“你是说她原谅了所有人,选择为他们背负罪孽下地狱这件事吗?我确实无法理解诶。”男人单手支着下巴,轻轻地嗤笑出声,“橘佳织在火灾之前就已经死了,特意引燃旧校舍不过是为了尽可能破坏自己的尸体,掩盖‘那个秘密’。所以那是自杀,我一开始以为作祟的人是她,但那里没有那种味道——憎恨、不甘、咒怨的味道。所以我确实无法理解——居然有人会对侮辱欺凌自己到死的凶手体谅到那种地步。”
如此简短而刻薄的言语,轻而易举地揭破了这一切诅咒的源头。
远坂堇缓缓闭上了眼。
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从名为叶山英雄的人渣,依靠学园理事长的哥哥成为一年四班的班导开始的。
“礼园的女孩子,都是非常昂贵的奢侈品。”
少女带着空虚似的神情,平静地诉说着掩盖在无数巧妙名目下的真实。
“无论是在婚姻这个市场上,还是在那种方面的市场上,都是这样。该说像金丝雀,还是名种猫呢?特意备好了精致的笼子、昂贵的食水、严苛的规矩……其实都是为了卖出好的价钱。所以,‘礼园的女生’都非常贵。”
无论是在婚姻上,还是在那·个·方·面——
“听你的用词,是认为自己并不在其中吗?”
五条悟稍稍扬了扬眉,露出些许嘲讽之意。
“姐姐并不是为了那个目的才把我送进去的。”远坂堇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她只是没有办法。那个时候,家父过世不久,想要瓜分遗产的人就像秃鹫一样聚集而来。姐姐也只比我大一岁,想要保护我,就只有把我送去礼园一种办法。至少这样一来,他们便无法接触我。”
“橘佳织和黄路美沙夜也是自幼便在礼园就读,所以,你们很好的朋友。”五条悟回忆着自己看来的情报,“不,准确来说,你和橘佳织的关系更为亲密。”
“我从小就很容易生病,一年到头大多数时间都在请病假……会特意来找我玩的人,也只有佳织和美沙夜了。佳织是因为善良,美沙夜则是因为没法放着我这样的人不管。”
远坂堇用倦怠而空虚的口吻说了下去。
“佳织她……太过善良了,温柔得几乎可以说是懦弱。高中时我们分到了不同的班级,少了很多见面的时间。我知道佳织有段时间很苦恼,但是我身体不好,换季的时候总是生病,她害怕加重我的负担,从来不肯将她的烦恼告诉我。”
少女冷翠色的眼瞳暗了下来,她垂下眼帘,静静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双手。
“明明……就应该强迫她说出来才对。”她忽然自嘲一般扯了扯嘴角,“说到底,我也只是害怕被佳织讨厌。”
“于是等你得知真相的时候,一切已经不可挽回了。”五条悟平静地陈述着那个结果。
“佳织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软弱,五条老师,不管是叶山英雄那个人渣,还是那些霸凌逼迫她的同学……她一直独自抵抗了最后一刻。”
远坂堇仰起头来,凝望着寒冬冻透了的青空。那玻璃般冷彻的蓝倒映入她的眼瞳,将那冷翠色的眼眸也改换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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