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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预谋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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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笨拙了些。”阿允用手抚上他的脸,李胜看模样已经能像模像样地装个大人,骨子却难免有些孩子气,依恋地蹭她的手,一双眸像腻在水中的鱼儿,透出信赖和清澈。

“我根本不在乎你身边有多少侍读,就像陪你骑马射箭的队伍一样,一则能彰显皇室的威仪,二来也保护了你的安全,你看,我何时因为嫌弃人多而说你?”

“那为何?”

“你要明白,谋臣侍者都是为你出谋划策的人,身为一国之君,面对同样的事,臣子们会给出数种可行的建议,你唯一要做的两件事,一挑选出你认为最好的方案,二承担失败的责任或成功的荣光,你也要知道,他们的建议,往往会将个人的想法藏在其中,当然,这些都是小事,人非圣贤,连孔子都会因想当官而回应背叛主公的公山弗的邀请,何况他人?”

“我立刻斥责他的原因很简单,我毫不介意顺手达成他的想法,作为奖励或回应都可以,甚至给他更多,多到他不敢想象的恩宠也无妨,却不能真的无知无觉,认为对方完全在为自己考虑,忽视对方的私欲,被欺骗利用。而且……”她微微停顿,“这是发现就要在当时表现出来的,斥责提前或往后想起,羞恼发怒都不行。提前是没有依据,使人感到莫名其妙;往后想起是拿捏前事,对方难免会支支吾吾、心中不服。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不是没有原因的。”

李胜若有所思,“儿臣有些明白了。”

阿允轻轻笑,“你脾气不好,又急躁太过,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不被人蒙骗,你不必对待每个人都疑神,须知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你若严苛,其他人必定学你,那百姓就没有宁日了。对人宽松些倒不是坏事,有空我为你请丞相,让他为你讲些道家的典籍。太傅那里也要待他如常,不能随意斥责侮辱,要多听些师长的话,今天因不愿听课跑到我寝宫的事,绝不能再次发生。”清代的康熙,常常教导其太子尊师,然而,皇太子的老师们却时常要跪着授课,或是经历侮辱折磨,或是被暴打抄家……耳濡目染,这些行径岂能不给皇太子造成影响?想到此处,阿允才连忙补充后半句,她性格宽和,这不代表她会同意别人言行无状、随意乱来,哪怕是自己所生的天子也绝无可能。

李胜常常梦魇,醒来后大汗淋漓、眼露惊惧,仿佛从蛇窟鬼域中脱身,难以自控,常弄出持剑伤人之事,旁人虽怕他尊他,职责在身,也都尽可能离他远些,又兼身份尊贵,任性顽劣,哪怕师长反复的教导,都很不爱听,阿允声音温和,好似清泉般令人心中怡然,说得也是批评教导,他却眼睛眨都不眨,好似忘记了平日的腻烦,把这些言语当成蜂蜜,乖巧的饮入口中、流入心中,任她指使,若问感想意见,他一一称是,唯有顺从而已。

阿允看着无奈,却忍不住笑了,“你这么听话,难道有什么瞒着我偷偷做的事?”

李胜摇头,“母后仁慈,宫中人人心向,儿臣岂敢。”这话说得让阿允微惊,听起来像是指责她在宫中安插秘奸,或有人想要离间太后和皇帝,她仔细打量李胜的神情,确定他并没有在阴阳怪气,完全发自内心,才放下心,又有些怅然,即便血脉相亲的二人,自己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他,她重新振奋精神,听着李胜的言语,“儿臣听闻楚王花黄金数万,从西域得到一匹新马,出汗时颜色似血,可日行千里,是难得的良驹……”他隐隐赞叹,此时乐趣稀少,除了饮酒作画,或看跳舞与刀剑外,也无太多娱乐可言,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再优美的舞姿,再惊艳的画,厌倦也是难免。

“你是想要这匹马,还是想亲眼到楚王府中看一看,若是后者我就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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